元琼抿抿唇,觉得不够:“你不应该给我道个歉吗?”徐夙折好帕子,抬眼看向这个愈发放肆的公主。烛光幽暗中,他略带笑意的浅瞳却亮:“应该,是臣误会瑞瑞了,臣道歉。”-俪姬身边的侍女看到宝瑞在忙来忙去的,便问了一嘴,回去后就把元琼肚子疼的事情告诉了俪姬。元琼打小来月事就没什么反应。一听她肚子疼,不过片刻,俪姬已匆匆赶到。她走到屋外时,徐夙朝她平淡地行了个礼。俪姬停下步子,却迟迟没有应声。她想到了下午余光瞥到他牵着元琼的手。那时元琼脸上的表情,她看一眼就知道,那是小女儿家才会有的萌动。不得回应。徐夙垂首,未动。只是那脊背却直挺,撑着一根傲骨。俪姬看着他,便能够明白,为何这些年来,陛下对徐夙笑容中开始刺。两人之间是长久的沉默。许久之后,她才扶起他,推门进去。……进屋后,俪姬见元琼脸色惨白,焦心起来:“怎么了?本宫去请大夫来给你看看。”元琼小腹仍是隐隐作痛,但已经比方才好了许多了:“母后,别麻烦了。可能是今日吃了冷食受了寒,有点肚子疼,歇歇就好了。”俪姬皱着眉头:“有什么麻烦的,你父皇正好也说身子不适,已经让子奇去山下找大夫上来了,正好让他也给你看看。再说了,你瞧你这脸色差成这样,本宫怎么能放心?”“父皇怎么了吗?”“不知道,问他又说没什么大碍。”俪姬神色淡淡的,不甚关心。元琼乖巧地“哦”了一声。复又不放心地往门口瞟了一眼,一道影子映在门上。那人还没走。俪姬注意到她的目光,面色严厉了些:“元琼,母后问你一件事。”元琼很少见俪姬这般义正言辞与她谈话的样子,立马收回目光:“嗯,怎么了,母后?”“你是不是喜欢徐正卿?”“我……”元琼手揪紧被子。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她知道父皇有意给徐夙定亲,确实想过找母后帮忙说说话,可是不是现在呀!这也太突然了。元琼结结巴巴好一阵,也没给出个答案。但在俪姬眼里,这就是答案了。“你知道徐正卿几岁吗?”她直白地问道。元琼沉默了一下,才答道:“二十七。”俪姬声音提高了些:“你还知道?他大你整整十岁,你喜欢他,要满朝文武怎么想?”元琼不以为意,小声道:“十岁而已……再说了,别人怎么想,和我有什么关系。”俪姬叹了口气:“就算你能置所有外人的目光于不顾,可你想过你们两个的以后吗?母后今日不与你说你父皇能不能容下他,就只问你,人能活的时间是不是就那么点,大你十岁,无异于比你少活十年。等他死了,就只留你一个人了。”隔着薄薄的一道门,这带着质疑和不应允的话语传入屋外人的耳中。徐夙周身的冷漠气息持久而旷远,他望着远处那颗琼花树,没能想到任何能反驳王后那番话的只言片语。何况,远不止少活十年。他回首,看向屋内看不到的人。至今他都在想,追回她和不追回她,到底哪个能让她更开心点。呵,可她就不该遇上自己。瑞瑞。她的这点儿祥瑞,都让自己给糟蹋了。-大夫很快被请了上来。这大夫姓曼,做事也慢吞吞的,也不急着给赵王诊治,先来了元琼这边。一番问诊下来,确实没什么大事,只说注意保暖好好休息便可。等到元琼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曼大夫才往赵王所宿的屋中走去。门被关上,屋内只留下赵王和这大夫两个人。那大夫放下药箱,忽地往地上一跪:“吴越参见陛下。”赵王并不惊讶:“起来吧。”吴越谢过后,他问道:“山下的人都准备好了吗?”吴越:“回陛下,人手都在山下候着,只等您下令。”赵王沉沉地“嗯”了一声。“但是陛下,”吴越犹豫着不知当说不当说,最后一咬牙,“您真的要对徐正卿下手吗?其实您直接罢了他的官……”话未说完,那位仁德的君王突然厉色望向他,眼中有无人可违逆的火起。吴越眉心一跳,立刻住了口。赵王挥了袖子,从座上站了起来:“罢他的官?徐夙这种心思深沉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人,若是不能一举铲除,便是后患无穷!你觉得……!”他越说越激动,喉咙间一阵痒,似有什么从胸腔翻涌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