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斯有死,壮士复何憾。
本来苏罗耶马刀不该有那么长的,但是在楼烦炼炁的加持下,仿佛是烙铁生出了魂灵,刀身拉抻成一道白炽色的神锋,近乎有十人臂展之宽。它贯穿了炁魔的脊椎,从炁魔的背后吐出泣血的刀尖来,再将其钉在了青铜巨柱之上!
青铜巨柱洪亮地震鸣,像是末世中里的狂潮,淹没了整个大地之心。它盖过了北辰的和歌,盖过了炁魔的尖叫,盖过了一切的芜杂。
如此空虚,如此寂寞。
炁魔庞巨的身躯,堵住了银色的深渊巨口,贲涌的银浆猛地一滞。八条盘旋而上的黄金巨蛇,冷冷地注视着它的死亡。
楼烦难以为继,脱力向下坠去,炼炁从他体内散逸开去,他在半空便化为了一抔带着火星的灰烬。
哦,原来……他也不如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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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烦站在白茫茫的风雪里,像是千千万万次,站在苏罗耶的冰原上一样。
楼烦抬起头,他看见了,前方一星的火光。
“月儿弯弯照九州……”
缥缈的歌声,从风雪的罅隙里,清凌凌地传来,“几家欢喜几家愁……”
楼烦踩着歌声向前走去,脚下冰雪发出嘎吱一响。他离这堆火光近了,小竹筱坐在篝火前,身上披着镶着兔毛边儿的深红披风。
小竹筱见到他,朝他笑了笑,她的睫毛又长又密,笑起来像是翻飞的蝴蝶,扑闪着令人目眩神驰的光。
小竹筱脆生生道:“官人是本地的么?”
楼烦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小竹筱不认识他。
在这片茫茫的风雪里,没有家仇国恨,没有前尘纷扰。苏罗耶人没有劫掠倾国舟,楼烦也没有俘虏小竹筱。
他们只是,一个普通的苏罗耶男人,遇到了一个普通的云秦女人。
楼烦轻声道:“这里风雪多大。”
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是啊,真冷。”小竹筱搓了搓发红的小手,呼出一口寒战战的白雾,“马上就有人来接我,回炎虎关去了。官人跟我一起么?我捎你一程。”
楼烦摇头:“这里是我的家乡。我哪里也不会去。”
小竹筱:“可是这儿多冷啊。”
楼烦:“我就生在这里,早习惯了冰雪。”
小竹筱闻言笑了起来,两颗梨涡深深的,活泼又灵动,岁月并没有给她枷锁:
“也是,我也该回我的家乡了。”
一辆马车撞开风雪,停在了篝火跟前,飞雪扑灭了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