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哗然。
“你干什么!”女人怒吼,“这是我们拿命换来的!”
苏元却不语,而是将两半纸分别递给身旁两个孩子??一个是阿萤,另一个是刚获救的小男孩。
“你们读。”他说。
阿萤低头看去,结结巴巴念道:“灵……非天赐……觉由心生……”
小男孩虽盲,却似听见了什么,嘴唇微动,竟完整接了下去:“一念自知,万脉皆通。”
两人越念越顺,到最后竟齐声诵完全文。而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空中竟浮现出淡淡金纹,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那是共鸣。
不是法术,不是神通,而是千万人心中共有的信念,在这一刻被唤醒。
苏元望着天空,轻声道:“这不是秘密,不该藏起来。它是种子,得撒出去。”
当晚,城中所有人聚集广场,不论老幼,不分来历,每人领取一张素纸,开始学习折纸鹤。
有人笨拙,纸鹤歪斜如枯叶;有人灵巧,成品展翅欲飞。但无论好坏,每一只都被郑重投入共鸣塔中。塔底根须震颤,释放出柔和光芒,映照每个人的面孔。
那一夜,纸鹤再次升空,数量远超归言城之役。它们不再只是传递话语,而是携带着整座城市的意志,向四面八方扩散。
而在遥远星域,“秩序共治联盟”的总部陷入混乱。
监控屏幕上,数十颗星球同时出现异常信号波动。原本严密的思想封锁网开始崩解,各地民间学堂悄然兴起,甚至有军队倒戈,宣布脱离中央管辖。
议会长老们围坐圆桌,脸色铁青。
“是他。”一名白袍老者咬牙,“那个麻衣男人,他根本没死。他在用另一种方式活着??活在每一个人心里。”
“那就斩断源头!”另一人怒喝,“派出‘净念使’,摧毁所有共鸣塔!封锁信息流!重启记忆清洗程序!”
“来不及了。”第三位长老低声说,目光死死盯着星图,“你看那里……第七废墟、北境冰原、归言城、新生之城……这些地方的能量节点正在连接,形成一张网。这不是个人行为,是集体觉醒。我们压制得越狠,反弹就越强。”
“那就杀。”第四人冷冷道,“杀到他们不敢想,不敢记,不敢折纸为止。”
命令下达。
三日后,一支由三百名“净念使”组成的部队突袭新生之城。他们身穿银灰战甲,手持能抹除意识波动的“寂灭铃”,所过之处,纸鹤化灰,共鸣塔崩塌,连空气中残留的信念波都被强行清零。
城民奋起反抗,却毫无胜算。
直到那日黄昏,苏元站在钟楼顶端,第一次抬起了手。
他没有咒语,没有招式,甚至连眼神都平静得近乎冷漠。
但他开口了。
“你们知道,为什么你们穿这身铠甲时,从来不笑吗?”
声音不大,却穿透战场,落入每一位净念使耳中。
“因为你们心里清楚,自己不是在守护秩序,而是在替别人恐惧。你们害怕有人比你们更勇敢,更清醒,更愿意为一句‘我想试试’付出代价。”
一名净念使脚步微顿。
“你们被训练成工具,被告知一切非常规即危险。可你们有没有问过自己??是谁定义了‘常规’?又是谁,从不允许你们做梦?”
又一人停下。
“我知道你们中的许多人,也曾偷偷折过纸鹤。在深夜,在床底,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你们把它放在掌心,轻声说:‘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第三位战士缓缓摘下了头盔。
“我不是来打败你们的。”苏元看着他们,眼中竟有悲悯,“我是来告诉你们??你们也可以选择放下剑。你可以背叛命令,而不背叛自己。”
寂静。
然后,第一只寂灭铃掉落在地。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