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手忙脚乱地接住红线,“小神每天兢兢业业,搓的红线怎么会是粗制滥造?”
重烛卷在他脖子上的蛇影收紧,沉声道:“那你说说看,它为什么会断?”
月老捻住红线,如同把脉一样细细地摸索过整条红线,人都快麻了,“太子殿下,你们魔龙一族七情断绝,又哪里能和别人产生姻缘牵绊?红线系在你手上,这不就跟系在一块石头上有什么差……”
在重烛越来越恐怖的眼神中,月老话音渐渐低弱。
重烛根本不听他的解释,蛮不讲理道:“我偏要一根不断的红线,你如果搓不出来,我就算追到天上去,也会把你的月老殿砸个稀巴烂,把你的姻缘树挖出来,一根一根地劈成柴烧了。”
月老被吓得瑟瑟发抖,九重天上的姻缘树冠都跟着哗啦啦响。
“你、你给我点时间……”月老试图拖延。
重烛思索片刻,问道:“多久?”
月老竖起三根指头,“三十……”脖子上的蛇影霎时收紧,月老立即改口,“三日,三日!”
蛇影稍微放松了一些,重烛道:“人间的三日。”
人间三日,在天界只倏忽一瞬,月老垂下手,彻底放弃了挣扎,生无可恋道:“那你还是直接杀了我吧。”
重烛烦躁地蹙眉,沉默了好半晌,才妥协道:“一日,天界的一日。”
月老还想讨价还价,但抬眼看见面前那个煞魔已是一脸不耐,只好点头道:“好,一日就一日。”
重烛放开他,“你应该知道,若是敢骗我会有什么下场。”
月老连连点头,连滚带爬地钻回神像里回了天庭,他立即想要去向天帝禀告此事,出来月老殿时,却撞上正好前来的司命星君。
司命星君拦住他道:“月老这么急着去哪?”
月老摆手,“星君让一让,我有急事要向陛下禀告。”
司命星君岿然不动,依然稳稳地挡住月老去路,说道:“我正是奉陛下之命而来。”
月老诧异地看向他,司命星君抬步迈入月老殿中,径直走到那一株高大的姻缘树下,“月老,咱们坐下细说。”
月老只得回返殿中,坐于另一旁,与他将方才的一番遭遇说了,唉声叹气道:“一个无情之人,怎么可能会受红线牵绊,这分明就是想要老夫的命啊。”
他如果真有本事给无情的魔头牵红线,早就是天帝身边的大红人了。
司命星君摇头道:“月老此言差矣。”
月老闻言心生希望来,追问道:“请星君赐教。”
“赐教不敢当。”司命谦逊地拱手一礼,继续道,“无情之人不识情,不识情者又怎会主动向你求取情爱自缚?月老何不再仔细检查一番身旁这棵姻缘树,说不定早有姻缘萌芽?”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人间岁长,暮霜又随重烛去了许多地方。
去见识过人间最为繁华的帝都,也吹拂过江南缠绵的春风,懵懂的情愫在这样的日益相处中,越发地生根茁壮。
渐渐的,他们也学会了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地牵手,乘舟漂流过婉转的河道时,会一时情难自禁,缩进船舱里磕磕绊绊地接吻。
一开始,暮霜还会被他生疏的吻技磕伤嘴唇,然后闭着眼睛,等他歉意地去舔自己唇上的伤口。
后来,他吻得越发娴熟了,便很少再伤到她,只是常常会亲得她四肢发软,骨头缝里似乎都流窜着战栗。
少年人初尝情丨事,不知节制,他们在一处水乡停留了许久,从院子里的花开到花谢,离开之时,左右邻里甚至都没能见过他们一面。
暮霜也终于第一次领教到了蛇类那可怕的欲丨望。
日暮之时,马车从城门处,沿着官道缓缓驶入沉入夜色中的山林,那马上并无驾车的车夫,只有几道黑影攀附在车驾上,掌控着马匹的方向。
马车的窗户开了一条细缝,有低低的呻丨吟从窗缝里飘出,很快散入夜风里。
车厢内大部分的空间都被一条粗壮的蛇尾塞满了,暮霜被迫坐在蛇尾之上,皮肤紧密地贴合在墨玉似的鳞片上,一开始那鳞片冰凉,擦过她身上时,会在她皮肤上激起细小的鸡皮疙瘩,后来冰凉的鳞片也渐渐热起来,和她的体温融合在了一起。
蛇尾作乱良久,终于舍得从群摆之下退离出来,暮霜倚靠在重烛身上,半张着唇,眸中水光潋滟,完全失了神,好半晌后,眸色才重新清明起来。
重烛从后环抱着她,等她回过神来,才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叫她看悬在面前的蛇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