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把想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
最远去到汾州。
至于再远一些的,就只能去信了,时间上实在是凑不过来了。
她风尘仆仆,赶回东都,已经是十二天之后了。
这小半个月来,不断有折子陆续送到了五军都督府和门下省,终于汇集成一股声音,不算很大,但极力力举沈星这边提供的证据和逻辑链,为裴玄素脱罪发声。
沈星连家都没回,先去了监察司。
她这副顶风带露的风尘疲惫的样子,不过赵青也知道她去了哪了,也没有废话:“你那折子,我找个合适的机会递上去了。”
这个机会可不好找,神熙女帝这段时间的凌厉和阴沉几乎无时不在。
但赵青既答应了沈星,压下自己的心事,好不容易初四那天才找到个稍合适点的机会——寇承嗣被大骂完了之后,她亲自把折子递进去的。
赵青告诉沈星:“陛下看完折子之后,确实比先前松动了些。”
但也只是一些。
——裴玄素确实是个厉害的,独当一面能里能外,每一次都能切中神熙女帝的心坎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让其非常满意。
但赵青接着说:“只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越过寇家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沈星是真的累,疲惫到极点,听到这个尚算好一些的消息,她有些热泪盈眶,用力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谢谢你赵姐,我知道您费心了。”
她看着赵青,恳求:“赵姐,我能不能面圣?”
沈星不知道神熙女帝对徐家有多少旧情,但端看徐家没入宫籍,神熙女帝登基之后,虽不瞅不睬,但却并没有任何打压的示意——要知道内廷底层那种地方,只需要上头一个不悦的轻哼,带来的就是灭顶之灾。
没入宫籍,每年病死多少人?
但徐家虽然很艰难,但沈爹带着三个孩子,最后还是磕磕绊绊过来了。
没有来自最顶层示意。
除了徐家在朝中尤其军中的声望顾忌以外,大概多少也残存一点点的旧情罢?
毕竟据爹爹和大姐说,太。祖年间,她家也没有真正奉命对付过神熙女帝。
不可能多,最多也就一点点,不拿出来大概也不会在意的那种。
但这点子残存的旧情,大姐和沈景昌那边现今属明太子阵营已经不可能用上了。
只有她还能尝试一下,就用在裴玄素这次的事上。
能挣一点是一点,能求情多求一点情。
赵青沉吟了一会儿:“我只能试试,我不保证陛下会见你。”
那就很好了。
见过赵青之后,沈星也没急着销假,她快马赶回家中。
这段时间,云吕儒甚至去求了他的恩师,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云吕儒的恩师也是个大人物,武英殿内阁阁臣房载舟。
——云吕儒如今是待选官,他是没法上折子,思前想后,最后直奔他恩师的府邸。
师徒两人和在京和几个师兄弟闭门谈了半晚上,在云吕儒的极力劝说之下,再加上房载舟不站队真的不行了。
次日大朝,房载舟正式上了折子,为裴玄素辩驳。
但老头还是不喜东西提辖司,只为裴玄素一人,没带东提辖司。
——不过也不差了,裴玄素如果能脱罪,后面所有人都能一并跟着出来了。
云吕儒已经竭尽全力了,想到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但他告诉沈星:“如今形势不大好,东宫步步紧迫挟舆挟证,太初宫处于下风,这女帝陛下这次可能真的要折臂断膀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裴玄素很可能救不回来。
甚至现在朝上争斗的重点,已经不是两仪宫皇帝的被刺驾崩这件事了,已经转为罗织罪名东宫六百一十三血案引发的激烈碰撞了。
思及此,云吕儒都不禁有些叹息,现今二十七日国丧还没过,满城缟素仍在,皇帝衣冠冢已经设了停灵两仪宫,满朝文武还着凶礼的穿戴,但哭丧都被忽略了大半过去了。
也就每天早中晚循例过去一趟,接着就会被神熙女帝以国之大事把人都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