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娘瞧了两眼,又回头对着众人笑道:“今年这雪下得好,来年定然是个好年!”
田岚怀里抱着孩子,正低着头给小石头喂米糊糊,听了这话也是抬头对着人笑:“是啊!以后的日子可算是好过了!”
方柳生夹了两筷子,冲着叶子问:“岑哥儿,过了元宵我就出门了!下趟你打算出多少货啊?”
这话刚刚说完,气得曹大娘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骂道:“大好的日子!刚聚上就开始提出门的事儿了!你脑子里能不能装装你老娘!”
瞧着二儿子被打,方业也是嘿嘿笑着,笑完又悄悄把小孙子招呼了过来,往他碗里添了些肉菜,小声说:“快端去吃,炖的肉可香了!”
小娃啃了两个红薯,本来有些饱了,可一闻香喷喷的肉,立刻又动了筷子。
大儿媳妇笑眯眯瞧着,这儿子不用她管,公公婆婆自会帮着照看,她安安生生吃完这顿饭就够了。
这顿饭是曹大娘和儿媳妇一起操办的,味道也是极好,和叶子的手艺不一样,各有各的风味。
林潮生是个爱吃的,每样菜都夹了一筷子,品得频频点头,只夸:“好好!味道真不错!婶子和大嫂的手艺都可以去开馆子了!”
曹大娘被他的嘴逗得哈哈笑,高兴道:“平常饭菜而已,哪能和镇上的大厨子比啊!”
她身旁的方柳生摸了摸被拍痛的后脑勺,慢半拍地嘀咕道:“装着呢……不是娘您说了存些钱好娶夫郎嘛?我这不得勤快些多跑两趟,赚了钱还能把咱这老房子修一修。”
上个月方柳生谈定了婚事,是邻村的一个小哥儿。
哥儿的力气比女子大,但不如女子好生养,普通庄户人家除非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又或是缺少壮劳力,否则少有娶夫郎的。
但曹大娘一家都不是在意这些的人,只看孩子喜不喜欢,只要瞧得上,哥儿也没有问题!
那小哥儿家里条件不好,还得自己带着弟妹去镇上做小生意,或是卖菜或是卖瓜。方柳生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背了一大捆柴去民巷里卖,但那户人家瞧他一个小哥儿好欺负,狠狠压了低价。
镇上无树可伐,常得买柴。
方柳生见过不少卖柴人,都是汉子,做事也粗糙。不像这个小哥儿,背的柴收拾得整齐漂亮,挑拣的全是好烧的干柴,是个实在人。
方柳生头一回见小哥儿卖柴,帮着说了几句话。他常年做货郎,做生意全靠一张嘴,三两句话就帮着把那一大捆柴卖了出去。
两人就这样认识,后头又碰见过几回,方柳生渐渐上了心,托了他娘去打听亲事。
那户人家虽穷,但家里氛围好,一家和睦亲近。
曹大娘见了那小哥儿也觉得不错,是个勤快善良的。两家谈了几次,把亲事给定下了。
这时听他说起,曹大娘立刻一眼瞪了过去,笑骂道:“早不听你说要修房子,瞧着要娶夫郎了,惦记着修房子了!果然是有了夫郎忘了娘!”
方柳生嘿嘿笑,打着马虎眼道:“哪能啊!那不是从前银子不够吗!这两个月生意好做!我赚的也比往常多了!这还得多亏了岑哥儿!”
叶子的皂丸卖得好,他后来又做了些粗糙的胰子让方柳生拿去卖。
没加什么花啊蜜的,就是一块简单粗糙的胰子,价格比供给大铺子里的要便宜不少。镇上的人家多有余钱,瞧了也会买来用!
客人们瞧了皂丸和胰子,少不得又看看别的货,这个买把剪子,那个买些针线,这生意也就做出去了!
后来借着年节,他又进了些年画、门神图,还有哥儿姐儿春节常戴的缕花、幡胜去卖,也都卖得不错,小赚了一笔。
曹大娘也是打趣两声罢了,哪里是真在阴阳怪气。
前些日子二儿子还给她买了一对银耳坠子,又给他爹打了一壶好酒,孩子孝顺着,她心里也明白。那小哥儿她也喜欢,如今就等着好日子快些来,家里好办喜事呢!
桌上热热闹闹的,快吃完的时候曹大娘才又说:“夜里去大坝上玩啊?今晚上大坝有舞龙舞狮的,可热闹了!”
村里人多,会各样本事的人都有,也有会舞龙舞狮的。
每年过年里长都会找上这样的人家,问能不能舞个龙舞个狮,村里人聚一聚乐一乐,讨个好彩头。
都是一个村的,又是喜庆事,大多数人家都不会拒绝,因此这活动也持续了好几年。
林潮生和陆云川互看一眼,都没有立刻答话。
林潮生还没在溪头村过过年,自然没参加过。
至于原主……自他父母死后,林家人哪里会放他出去玩耍。
而陆云川倒是来去自由,可他向来不爱凑热闹,又是独身一人,过年最多上山拜祭一下父母,日子仍和往常一样过,所以这村里每逢过年的舞狮舞龙自然也没去看过。
两人互看一眼,林潮生凑上去和人咬耳朵,“去不去?”
陆云川也贴了过去,低声答道:“你想去我们就去。”
夫郎是个爱热闹的,看别家吵架都得往前凑一凑,哪愿意错过村里的舞龙舞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