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超抬头看去,却见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走出了队列,此人是白家中年一代的翘楚,白天雄!
白天雄凛然喝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大梅岭之主,如今是江淮国国王!正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王亲手立下的规矩,如果我们这些官员权贵可以不遵守,那么如何要其他人遵守呢?”
陈启超早在就已经安排了其他家族的人唱反调,没想到这个白天雄却忽然跳了出来,却不是他的安排。
陈启超对此人有些印象,此人是白罴的远方侄子,虽说是白家的远支,却是白家中年一代的杰出人物,现在也掌控着数千兵马,也是个手掌兵权的重要人物,对陈启超和王庭也较为恭驯。
不过他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却是有些出乎陈启超的意料之外。
陈启超本能的看向了白罴,这个须发都已经花白的老头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拓跋定难看到白天雄跳了出来,也是有些意外,不过他却嘲讽道:“哦,这不是献女求荣的白家人么?我们拓跋家和诸位休戚与共,进退一体,你这个阿谀奉承的小子懂什么!”
在很多权贵眼里,白家这个老“皇室”在大梅岭变天之后没有被清洗,还保留着相当大的权力,无非是把白梦胧和白梦曦两个姊妹献出去给陈启超作为床上玩物。
在别的事情,或许其他家族只是暗地里当成笑话来看,可是现在到了争夺利益的生死关键时刻,拓跋定难也就直接挑明了。
拓跋定难说罢,身边立即响起一片放肆的笑声。
白天雄恼羞成怒,虎目圆瞪,他倏然拔出佩刀,直指拓跋定难,厉声喝道:“当初我白家掌控大梅岭时,怎么不见你说我们白家献女求荣?谁人欺软怕硬,哪个鲜廉寡耻?有种的站起来,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拓跋定难也是毫不畏惧,他拔刀出鞘,冷笑道:“怕你不成?来来来,白天雄,让老子瞧瞧你有多大的出息?”
“你是谁老子!”
白天雄挥刀便上,两人都是性如烈火,“铿铿铿”钢刃交击,火花四溅,旁边的人立即闪向一边,给他们两个腾出了场子。
眼看着两人就要在大殿上演一出全武行,陈启超面沉似水,他猛地隔空一掌,将两人震开,可是却似乎伤到了心脉,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身旁的美艳宫女连忙拿来药物和清水,服侍着王爷服下。
或许是药效起了作用,陈启超逐渐止住了咳嗽,他“砰”地一拍桌子,喝道:“岂有此理,大殿之上动刀动枪,你们眼中还有本王么?”
拓跋定难立即收刀道:“大王,你亲眼看见了,这可是白天雄先动的刀,难道我拓跋定难就得束手待毙么?要说目无王法,这白天雄此刻就是目无王法,大王如果要处治拓拔武兄弟,是否也该一并处治了他方显公平?”
“拓跋定难,你这是要胁大王么?”
这时候一个平时都不会说话的人物,却忽然走出了队伍,不仅拓跋家和其背后势力没想到,连陈启超都没有想到他会出场。
此人是昔日谢腾龙的几名副手之一,即使是白梦胧执掌大梅岭时,他也是被忌惮的重要人物。
他的名字叫做李擎苍,原本是地狱门东方鬼王麾下的血判官。
只不过曾经执掌重兵的他,在白梦胧掌权之后,就被边缘化了,被剥离军队,远远的打发去看守密库。
直到陈启超夺走大梅岭的控制权,才将其重新任命,用来制衡拓跋家、白家等势力。
只不过李擎苍一直行事低调,即使重新掌控兵权,也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尽量让自己变得透明,所以陈启超才没有想到他会这个时候挺身而出。
而李擎苍的出场让拓跋定难顿时语塞,他敢对白天雄嚣张,却不敢对老上司无礼。
就在这时已经被陈启超收买的拓跋家长者拓跋磐木也站了出来,他抖着垂到胸前的长髯,躬身道:“大王,拓跋武、拓跋守成兄弟擅自临阵逃跑,丢弃阵地,又擅杀大臣,此乃大逆不道之举。这国就该有个国的样子,岂可等闲置之。大王明见万里,深知其中利害,这才大义灭亲,尔等浑浑噩噩,俱是鼠目寸光,懂得些甚么?应该严惩拓拔氏族人,警示天下,严肃国法,才是道理!”
拓跋磐木端出长辈架子,那些为拓跋兄弟请命的人当中却也不乏长老前辈,其中有的比拓跋磐木还大了几岁,登时戟指骂道:“拓跋磐木,你拍的什么马屁,谁不知道你孙子娶了吴家的丫头。你当然赞成严惩他们,你这是假公济私,无耻之尤!”
“哪个骂老夫?”
拓跋磐木本就是个暴脾气,被人一骂顿时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般炸了,他虎目一瞪,发现对方是一向与自己不大对付的死对头拓跋惊雷,顿时大叫道:“原来是你,你这老匹夫,大王征南伐北的时候你这缩头老乌龟在哪里?现在蹦出来这样那样,充的什么大尾巴狼?”
两个老家伙首先对骂起来,其他人不甘示弱,纷纷对骂起来。
而在另一边,贾军鹏、老陆等文臣固然是冷眼旁观,而如同王鸿枫、贾德胜那些后起之秀或者降臣降将也是一言不发。
就算是帝国派来的大使等官员也是只作壁上观,看着那帮旧势力家族内斗。
陈启超端起一杯茶来,看了看骂得越来越凶的两伙人,本来阴霾的脸色稍霁,他轻轻呷了口茶,品了品滋味。
只是吵架这种事情很容易便从原先的话题转移,不多时那些家族便开始扯到了其他地方。
拓跋定难眼见双方越骂越凶,两旁站着无数文武只是在看笑话,只觉今日这场声势浩大的逼宫请命简直成了一场大笑话,这样下去自己本来身负的使命恐怕就要全盘成空。
他于对骂之中忙里偷闲地朝上边一瞄,只见陈启超正闭目养神,神态悠然,根本没理会殿下这场闹剧,不由心中一凛,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连忙舌绽春雷,大吼一声:“都不要吵啦!”
拓跋定难一嗓子震住了脸红脖子粗的双方,他抢前两步,向陈启超抱拳说道:“大王,拓跋磐木和牵扯此案的吴家的姻亲,依法而断,他也是当事一方,避嫌还来不及呢,岂能以一方大臣身份,于朝堂之上决定拓跋武兄弟有罪与否?还请大王下诏令其回避,方显公允!”
陈启超眉头一皱,问道:“拓跋磐木应该回避么?”
拓拔氏族人都反应过来,纷纷说道:“不错,拓跋定难所言有理,案涉他的姻亲吴家,拓跋磐木理应回避。”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