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无论他如何追寻,梦境始终一片黑暗。
他最想要见到的人,始终没有出现?在他的梦中。
醒来?却不肯睁眼。
唯有枕席冰冷,身?侧空茫。
她是如此地憎恨着他,恨到连施舍他一场梦境都?不肯。
谢不归的心渐渐变得荒芜。
他缓慢地打开眼睛,眸光空洞地凝望着帐顶。
这里是长门宫,有她生活过的气息,然而到了今日,仅存的最后一丝气息似乎都?快要散尽了。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雨声淅淅沥沥,敲击在屋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谢不归躺在榻上,听着嘈杂的不肯停歇的雨声,突然嗅到,枕席衣襟都?沾染上了桃花的香气,但那香气中却夹杂着一股腐朽的、潮湿的,仿佛是从满是淤泥的池塘里打捞出来?的气息。
那气息渐渐弥漫开来?,从他的鼻尖,渗透到他的心脏。
他的身?体?和灵魂都?仿佛被困在了这场潮湿的大雨中,漫无边际地行走?于?无边无际的滂沱。
就像年幼时被放弃在那座下?着暴雨的深山,任凭他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从那天起,就再也没有停过。
直到此时此刻——
“谢苍奴,你装够了没?”
她的声音从来?就没有变过,依旧是多年前那样,清脆婉转,饱含情绪,骤然划破了重重阴霾,抵达耳畔。
热烈,生动,鲜活。
她是活着的。
他却历经三年绝望和无望,心灰意冷,垂垂待死。
谢不归的眼睛变得比以前更黑,更透了,有一种被雾气包裹的潮湿感,那种阴冷的鬼气更重了。
芊芊被他这么不说话地静静盯着看,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