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东缘睡了一夜,起来时正好碰上鸡鸣的第三遍。
他们家这两只公鸡挺有特色的,一只羽毛是非常漂亮的金黄色,尾羽带点褐,付东缘管它叫黄黄。一只羽毛为浅黄色,腹部为白色,付东缘管它叫白白。
黄黄前胸较宽,打鸣时喜欢将脖子仰成与身体垂直的角度,中气十足,叫声响亮,通常是:“喔喔喔——”
白白项短背平,体型不如黄黄的大,一遍二遍鸡鸣时不爱跟着村里的那些鸡叫,到第三遍时才抻脚仰脖用力嘶鸣,它的叫声通常只有两声,“喔喔——”
一遍二遍鸡鸣,他们家只能听见黄黄的叫声,到了第三遍,两只公鸡比赛似的铆足了气力,“喔喔——”与“喔喔喔——”交织,让付东缘觉得就算自己前一刻没醒,后一刻也会成为“黄白大战”的受害者,老实地从床上爬起来。
这一觉睡得够长的了。
按照现代的时间换算,他从昨天下午四点多开始睡,睡到第二天早上五点,整整十二个小时,是他近些年来最长的睡眠记录。他猝死前的那段时间,加起来的睡眠时长都不及昨天的零头。
睡前身子只是累,没有别的不适,毕竟周劲昨天那般轻柔地待他。睡饱之后,身上的疲累消失,付东缘评估自己的状态:四肢有力,恢复良好,给他一把柴刀就能上山砍柴去。
醒来的付东缘摸黑找水喝,摸到放在桌子上的瓦罐,外沿还有温温的热意。
放了一夜的水,肯定什么热度都没有,手上这个一反常态,怕不是某个有心的人一直烧一直换。
付东缘太渴了,掀开瓦罐的盖子抿了一口,见入腹刚好,就高举着,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咕咚咕咚”咽了几声,付东缘将喝去大半的水放下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二狗的叫唤。
同二狗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这么久,付东缘非常清楚,这样的声调不是在预警什么,而是在叫人。家里就他们仨,撇开他这个明显不对的方向,那不是在叫小楼就是在叫周劲。
付东缘静静等了一会儿,然后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周劲疾步匆匆地走来,推开房门,借助门缝照进的光亮打量已经苏醒的哥儿。
哥儿刚饮过水,朱唇水润,肤白似雪,周劲一时竟看得呆了。
这一幕与付东缘刚来这个家时的那一幕重合,半裹着被子的付东缘仰头看周劲,见这人站门口站愣了,提醒他:“我没穿衣服。”
周劲赶紧进来,将门关上,然后把松油灯点上。
“我昨天穿的衣服呢?”付东缘扫视变得亮堂的正屋,地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我拿去洗了。”周劲说,“我再给你拿件新的。”他打开哥儿放衣服的箱笼,从里头拿出了一身哥儿常穿的衣服。
他拿来就要给哥儿穿上。
往常可不曾这样,连衣服都要帮他穿。
付东缘见这人过分担心昨天那场房事的后遗症,故意逗他,把自己水莲似的脚从被子里伸出,杵在周劲面前,问他:“为什么我咬你什么痕迹都没留下,你亲我却处处有吻痕?”
周劲垂眸看向哥儿足上的印记,脸红了红,说:“我……皮糙肉厚。”
哥儿再把被子掀开,周劲又看到了哥儿身上的那些,头低了低,有些懊悔地说:“我下回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