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亦辰不服气,“你少说话来吓我,我早就不是孩子了。”
霍辞隐怒点头,“你当然不是,在母亲傲慢地以为她将你教养管束得很好时,你早有了自己的歪曲心思。你的心里没有承担霍氏的责任,没有饭店上上下下数百名员工,没有亲情和感恩,甚至忘记了你的父母,否则你不会站在外人那边对抗你的亲祖母。”
霍亦辰放大声音,“我不甘心处处受到管制,是祖母用霍氏的继承权逼迫我放弃宁姿在前,她的思想太过古板陈旧,不论是在私事还是公事,都是这样。关元明的想法我非常清楚,他想要什麽并不重要,我能得到什麽才重要。”
霍辞不屑地嗤了一声,“权衡之后,你认为值得冒险?”
“我是一心为了霍氏好,依照祖母那样传统保守的经营方式,霍氏一直在走下坡路。如果前怕狼后怕虎,总有一天,霍氏会被取代,甚至彻底消失。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赞同关元明提出的改革方案。”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霍辞捏着手指反问,毫不动摇。
霍亦辰恨透了他好似看穿一切蔑然至极的神情,语气越发激动,“霍氏正面临时代大潮下必要的转型阶段,一旦成功,不仅如今经济危机带来的困境会得到改善,度过寒冬,还能增大规模体量,迎来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霍辞反唇相讥,“有去类似饭店、酒店实地考察过吗?有没有结合实际情况认真比较,细致分析出霍氏的优势和劣势?有没有数据作支撑?如果这些都没做到,那你就不配这样轻描淡写说自己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不仅在拿霍氏的未来去赌,还有那麽多霍氏员工的饭碗都可能因为你一时的沖动而毁掉,而他们的身后是一个又一个被小心支撑起来的家庭。只为了一己私欲,企图挣脱母亲的控制,夺得话语权,像你这样的继承人,哪里配得员工们的信任?”
霍亦辰被贬得面红耳赤,急道:“我不配,难道你配?霍辞,你从来就不是霍家的‘自己人’,有什麽资格对霍氏饭店的事指手画脚?”
这一刻,他想到了什麽,憋不住内心的疑虑与恐慌,质问道:“你离开了霍家,仍对霍氏的情况、对我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这是为什麽?你是不是从没死心,想要和我争夺霍氏的继承权?”
霍辞仿佛听见了什麽极其可笑的话,畅快地笑了几声,激得霍亦辰气愤质问:“你笑什麽?被说中了是不是?”
“错了。”霍辞敛起笑容,擡手轻拂去眼角笑出的泪,淡声道,“霍氏饭店不是我的目标。”
他停顿片刻,朝霍亦辰睨了一眼,轻道:“我想要的是彻底超越霍氏。胜过你霍亦辰没什麽意思,我要对你全方面的碾压。让母亲亲眼见证她呕心沥血培育出的继承人是怎麽被她厌弃的我狠狠击溃,让她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你做梦!”霍亦辰愤慨呼喊,猛然上前揪住霍辞的衣领,却被重重推开,靠在墙面。
霍辞依然身形挺直,嘴角上扬,“我会实现,这一点我很清楚,你也是。”
宁姿正低头核对名单,文成、董筱、叶丽佳三人给书本分类。
涂改了几处登记错的地方,桌面上的一页宣传单被风一拂,朝不远处飘去,落到地面上。宁姿赶紧追出去捡,刚弯下腰,没来得及擡手,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先一步按住宣传单,随后拾起。
广场旁的商场似乎在搞什麽活动,门前搭了台子,音响放着最近流行的抒情歌,曲述深情,悠扬清婉,她一擡眼正撞入他清澈似沁过水的瞳眸。
霍辞伸了手,递出的却不是宣传单,而是一个纸袋,朝里一探,是饱满红亮的外衣上覆了层细雪的山楂糖。宁姿欢欣接过纸袋,捏起一颗送入口中,酸甜可口,笑弯了眼。她特意拣了颗糖霜最多的喂到他唇边,看着他张口咬下,欢欢喜喜地抱着纸袋子跑回摊位,把零食和小伙伴们一同分享。霍辞跟在她身后,蹲下身给理好的书籍装箱打包。
文成不爱吃甜的,摆手拒绝了宁姿的山楂糖,朝四周扫了眼,“霍亦辰去哪里了?”
霍辞把绳子拴好,答,“走了。”
“太过随心所欲了吧,这麽不负责任,应该得学分吗?”文成皱眉道。
叶丽佳口中还含着山楂,囫囵不清说:“你傻啊,人家本来就不是沖着学分来的,估计是塞了太多狗粮,受刺激了吧。”
董筱连忙拿胳膊肘轻撞了下她的肚子,提醒她别口没遮拦的。
下午四点左右,提前联系好的运输车把打包好的书本装箱运走,宁姿再次核对登记信息,确认无误,此次公益活动圆满落幕。几人收拾好东西,借来扫帚把地面清理干净。
“桌椅都是从宣传部借的,快递送回学校,登记册我先带走,周一送去学校。”文成说。
宁姿把登记册递给他,“行,今天大家辛苦了。”
道别后,宁姿和霍辞去了商场里,二人并肩走,十指相扣,错身经过的行人不免朝他们投去目光。女生身着朱红色连衣长裙,领口围了圈雪白绒边,缀有珍珠装饰,衬得她肤色胜雪,娇嫩清纯,纵使商场内繁华缤纷,也夺不去她丝毫光彩。男生穿着一身深灰色正装,上身的纽扣从第一颗到最后一颗都扣得整齐,身形高大笔挺,黑发略长,掩不住眉眼间的淩厉锋芒。她靓丽纯美如娇花映春,他阴郁锐气似凛冬寒夜,本来气质极为不符的二人,走在一起,却莫名多了分电影画面般的故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