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有呀。”她露出以往那极具魅力的微笑。“你就是艾官。”
“可是,我姓甚么?”
“这个重要吗?我只是艾官艾官的叫你,从没关心过你姓甚么。说起来,你的全名是甚么啊?”
“李官艾。”我笑着坐起身子。“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那么就轻松了啊。”
雷大嫂从我的烟包中取出一根烟,把它放在我口中含着,然后替我点火。
就像照顾一个刚起床的小孩的妈妈一样。
“没了姓氏、没了祖宗,就等于没了家族遗留下来的悲哀一样。你不用背负这些,我倒是反过来羡慕你呢。”
“或许你说得对。”我叼着烟,抬眼看着天花板喃喃的道:“以后我谁也不是,只是艾官。姓甚么根本不重要。”
“你懂得这样想就好了。”
我望着她。“姊姊你真好。再过两个月,我便十六岁了。这次生日许愿的权利,我留下来送给你。你想甚么都一定会实现的。”
“如果我想一辈子跟你一起?”她睁圆眼睛笑着问。
“那有甚么问题?”我笑道。
接下来的日子彷如走马看花一样,我脑袋好像装满了一切“不能作答”的题目似的神不守舍。
妈在团年饭那天后问我之后去了哪儿,又说我跟何太太去洗手间后发生了许多事,问我知不知道。
我只是含含糊糊的对答,说我自己上完厕所便去找朋友了,不知道何太太怎么样。
妈平静地看着我。
她每次这样看我时我都知道她看穿了我说谎。
可是她从不责骂,只是点点头便不再说下去。
我看着妈的脸,第一次感到这人不是我妈,而是一个跟我生活多年的女人而已。
想到这儿,我对她的感情有了转变水流似的流向。
我一直迷恋我妈的身体,然而现在觉得她的距离跟我相差彷若千里。
她会是我一直也触不到的女人。
比起妈,我对爹的态度改变得更明显。
我不再骂他,也不再为他而生气。
我完全当这个人是透明体一样,走在面前连一眼也不看。
我没再对他说过一句话,他对我说话时我也听不见,完全不知他是说了些甚么来。
有时我会不经意地看看他的裤浪,可是甚么感觉也没有。
没有感想,只有事实。
他的确不是男人。
每一晚我都在找女人去度过。
反正我人生的女人多的是,她们也乐意奉陪。
有几次我跟含韵的父亲去打高尔夫球。
章老爷的技术很好,教了我不少诀要。
在他面前我感到他已逐渐接纳我,开始会跟我开玩笑,或说一些比较私人的事情。
他说他看好我,在将来一定会成为他的得力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