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钱!”贝丽卡眼泪几乎要掉下来了,“我只是想报答玛姬小姐…和车夫先生。”
亚当在前面轻笑:“您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贝丽卡小姐。”
他长吁一声,在一条窄巷前勒住马:“你的家到了,贝丽卡小姐,让我送你进去吧,你可怜的母亲不知道为你流了多少泪水。”
他绕到车门边打开车门,笑着朝贝丽卡伸出手,温文尔雅地微笑:“请下车,贝丽卡小姐。”
可怜的贝丽卡长到二十来岁都没被人这么礼貌地对待过,她的父亲只会在外面赌博后在家里大发脾气,扇她母亲和她的耳光;她的兄弟只会喝得醉醺醺地回家,将灌进去的东西变成呕吐物涂抹在家中各个地方,让她清扫;而布卢瓦是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他将自己不顶事的愤怒转嫁到贝丽卡身上,粗暴地对待她,与他相比,在家中的日子都算得上是天堂。
她红了耳朵,心蹦得快要跳出来,就连走路都差点同手同脚。
玛姬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再看着离自己有半人高的地面,半笑不笑地勾了勾嘴角。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这点高度蹦下来也不会死人…
她闭上眼睛,心一横往下一跳。
…只是会扭伤脚而已。
玛姬叉着腰,指甲几乎陷入腰间的肉里,站在原地感受着脚踝处突如其来的刺痛,那刺痛就像有人拿小刀割开了皮肉,挑出筋骨,她几乎痛出眼泪来,不知做了多少次深呼吸,疼痛才渐渐变得麻木,变为隐藏在关节处的,缠缠绵绵的阵痛。
玛姬缓了许久,一个路过的女人频频回头看她,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忍不住走回来关心地问她:“小姐,您还好吗?”
“我…还好。”玛姬咬牙切齿地说,但是额头的隐隐汗渍暴露了她糟糕的现状。
女人叹了口气,将她粉红色棉布衣袖往上一挽,带着茧子的手抓住了玛姬的胳膊:“您要去哪里?”
“贝丽卡·布兹的家。”玛姬看着早就走不见人影的那两人,有些犹豫地补充,“但我不知道她家在…”
“我知道,”女人笑了,“手给我,我送您过去。”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的漂亮带着见过世面的、饱经风霜,无论是笑起来眼尾的皱纹,还是勾起嘴唇时嘴边的纹路,都让给她的风情万种增添了不少魅力。
女人连拖带拉,把玛姬带到了一间小木屋前:“就是这里。”
她撤回手,对玛姬说:“我就不进去了,再见,美丽的小姐。”
木门半掩着,玛姬一瘸一拐地推门进去,哭泣声一瞬间冲进她的耳朵。
布兹太太和她的女儿跪倒在地上,两人相拥而泣,亚当站在一边,皱着眉头看着她。
“你怎么了?”他用眼神问。
玛姬恨恨指了指他。
你,不扶我一把,我,跳下来,扭到脚了!
亚当眼中迅速闪过心虚愧疚,他大跨步上来,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低声道:“真系对唔住…额,vraimentdésolé,我待会给你送瓶跌打损伤的药揉一揉,明天就会好很多,刚才把你忘记了,真是对不起。”
玛姬沉默了一会,问:“你是哪里人?”
亚当困惑地皱了皱眉,没等他开口说话,布兹太太就扑了过来。
身材略微肥胖的妇人眼眶红肿,“亚当先生说他要请一位好心的小姐帮忙,一定就是您了!愿上帝保佑您!”
她毕竟是在公爵家干了几十年活的人,察言观色的本事比她女儿要好上十倍百倍,立刻注意玛姬神情不对劲,连忙问:“小姐,您还好吗?”
“扭到了脚,”玛姬淡淡微笑,“不过还好,一位好心人把我送了过来。”
“真是一位热心肠的好人!”布兹太太立马扑到门边寻找好心人的踪迹,诚恳地说,“愿上帝保佑…”
她看见了拐过巷角的身影,脸色忽然一变,顿住了,半天才慢慢吐出一个字:“她…”
“您认识她吗?”玛姬倾身,好奇地问。
“认识,”布兹太太缓缓回头,那神色复杂得就像刚刚发现恩人与她有什么杀父之仇一样,“她叫玛格丽特,是这一带最有名的…”
“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