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白什么?”她红着脸都不敢看他,结结巴巴地问道。
江述月漫不经心地坐着,从空乘递上来的餐盘上取下一杯水,优雅从容地递到她面前,再次靠近,说道:
“平时张牙舞爪的,现在就怂了?”
陶栀子选择不回答,接过水杯慢吞吞喝了起来,以此来掩饰此时的手足无措。
喝完了水,困意来了,她自动往身边一靠,头落到江述月的肩膀上。
他的衬衫熨帖,一丝不苟,却似乎总宽容地为她保留一份位置,任她折腾。
她犹豫着要不要睡,直到听到头顶传来平静的声音。
如教堂的钟声,如明灭的远山……
“安心睡吧,睁眼的时候,安州就到了。”
……
安州的气候比林城好很多,下飞机之后身上加上一件风衣,基本感受不到明显的寒意,主要是很少有大风。
陶栀子坐在车内,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城市街景,总觉得一切都没变。
但是小时候被孤儿院的围墙阻拦,长大后被生活裹挟,她似乎很少有机会像今日这样,没有杂念地为了欣赏而欣赏。
她始终缺一份心境。
待车子开出很远,陶栀子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我们现在去哪里?”
“先去住的地方,稍微休整一下。”同坐在车后座的江述月淡声说到,语气带着柔和。
一下飞机就发现有司机开车来机场接人,陶栀子懵然间跟着上了车,却没有细想过江述月是否和安州存在渊源。
“我们住哪,要不我带你去参观下我之前在市中心打零工时候租的房子吧,一个在楼梯底下的的小隔间,被我布置得很温馨,房东嫌麻烦也短期内不出租。”
陶栀子似乎一时间还不习惯江述月是江先生的事实,有时候头脑一热就会用以前两人惯用的交流方式来交流。
“跟我出门哪需要你来找住处,你负责思索下线索就行。”
江述月对她充满生活气息的话十分能接纳,说完后才续道:“很愿意参观你的屋子,你来决定什么时候去。”
陶栀子眼睛亮了亮,又意识到车厢内有些安静,按捺出惊喜的声音,转而莞尔一笑。
……
车子抵达的时候,径直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陶栀子在路上得知这套房子的来历,是多年前江述月父亲的老朋友作为债务抵押转移到名下的。
那位朋友的名字对于安州当地人如雷贯耳,连陶栀子都有所耳闻,一度凭借房地产成为当地首富,后来投资失败资金链断裂破产,门下的资产都用来清算还债。
从停车场乘电梯入户,陶栀子走到的窗前,一眼便识别出前方湿地的尽头就是孤儿院的红色围墙。
从方位来看,她觉得这处房产有些眼熟。
于是马不停蹄地下楼,找到了前厅花园,她一路走到了围栏处才看到这栋别墅的全貌。
她看到这栋熟悉的建筑的那一刻,仿佛顷刻间感受到跨越时空的巧合。
江述月从衣帽间走出来,准备在室内寻她,却发现陶栀子已经站在花园里了,冲他用力挥手。
他走到窗边,微微倾身,眼尾的一点薄笑像月光落入深井,撑着手肘从二楼的窗户看她。
“述月,你知道这事情有多巧合吗?这里竟然是我小时候见过的白色房子。”
陶栀子的惊喜感还没有被消磨,激动地跟他诉说着命运的另外一面。
他目光清淡,含着笑,问她:“你喜欢这个白色房子吗?”
陶栀子站定,脸上挂着笑,声音随风声而停歇下来,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
“喜欢。”
白色房子和孤儿院中间隔着一片湿地森林,她知道爬上哪一面围墙能刚好看见白色房子。
那是孤儿院四个角中,能看见的最美好最遥远的风景。
大家会有无数次想象这样美丽的坐落在花园里的房子属于谁,但是从未看到房子的主人出现,倒是花园每天都有人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