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灯早已被拆掉,早已不复十二年前的模样。
曾经那锃亮崭新到反光的铜墙铁壁,如今墙壁上的铁皮已经锈蚀斑驳,室内黑暗一片,角落的笼子早已不见踪影。
那笼子是惩罚地,关过小鱼,也关过她。
空气中残留着难以散去的金属味,还有地面漏下来的雨水,甚至有的地方长了青苔。
时光没有的在这里凝固,而是将一切当年的证据侵蚀得面目全非。
但是空气中透着的沉重压迫感却从未消失,从踏足这里第一步开始,她的心里就出现了生理性的不安。
陶栀子的目光缓缓扫过房间,瞳孔微微颤抖。
铁床依旧摆在正中央,床品已经消失,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支架,在黑暗中像是横生树枝一样,床脚缠绕着面目全非绳索,地面上甚至还能看到几处隐约的划痕,像是挣扎留下的印记。
她的脑海里瞬间涌现出当年的情景——
室内总是亮着白炽灯,一天二十四小时亮着,时间久了视觉疲劳,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
她蜷缩在铁床上,身上没有被子,要用手臂交叠遮住光,才能勉强休息。
除了一个弹簧床垫和自己的皮肤,其他能接触的只有冰冷彻骨的金属。
那种不见天日的冷意凌迟着她的身心,触感甚至带着刺痛。
一开始陈友维不会打她,他对于每个孩子的处理方式都不一样,她更多是心理折磨。
用整日通明的白炽灯让她的生物钟的完全紊乱,一时不清楚,好几天都睡不着,头昏昏沉沉但是困意难解。
那时候她盼着心脏病发作,可以直接一死了之,可是偏偏没能如愿,在这种摧残之下,她偏生没有死于病发。
可真正逃离了之后,面对新世界的时候,她又觉得庆幸,庆幸没有就此死去。
在她经历了连续数天的强光照射之后,她的身体机能出现了问题,无法进食,也不能排便,浑身乏力,精神濒临崩溃。
终于,陈友维突然将灯关上,那一刻世界陷入黑夜的时候,她从未如此轻松过,在黑暗中终于得以睡去。
苏醒之后白炽灯重新亮起,室内多出来一个大笼子,一个小女孩正在笼中睡觉。
她们都是被囚禁的,只不过小鱼则是在牢笼中的笼子中。
她因为未经允许,私自和小鱼说话,被带了出去,吃了一顿拳脚。
多年之后,陶栀子回想起这一段的时候,慢慢相处了背后的逻辑。
——一切都是为了驯服。
第一步驯服心性,第二步驯服身体。
驯化人和驯化动物的方式类似,只要让他们明白有些事做了之后会被痛打,就再也不敢做了。
她和小鱼都身处铁皮屋,仅仅隔着一个笼子,却被禁止产生任何交流。
陈友维深谙心理控制之术。他不是简单地□□,而是通过精准的惩罚和奖赏,像训练宠物一样反复塑造她们的行为模式。
比如:-
违抗命令的代价是断食、暴打或者关进笼子-
顺从的奖励是多一顿饭,或者短暂的放风时间。
站在铁皮屋中,陶栀子稳了稳心神,怀着复杂的心情,尽量保持着冷静,向大家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陈友维就像在训练实验动物。”王
昭然一边检查着墙壁,一边忍不住开口分析。
陶栀子进一步补充道:“他的每一个举动都精准地打击人的弱点,让你不敢反抗,又让你产生依赖,尽管我至今不知道他最后的目的是什么。”
忽觉手上一阵温暖,江述月在昏暗的空间里无声地拉起她的手,将她圈在自己面前,一个能感受到他温度的安全范围内。
他扫视了一眼屋内,眼神严肃,猜测道:
“他也许想对你们进行‘心理驯化’,逐步剥夺自我控制感和抵抗力。最可怕的是,能让受害者在某种程度上产生依赖,甚至把施虐者看作控制痛苦与恐惧的关键——”
陶栀子听到这里,心脏猛地一震,有些不确定地脱口而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他让你们害怕,却又用偶尔的‘恩赐’制造希望,让你们渴求他的关注和怜悯。这样一来,你们就会产生一种心理错觉,以为顺从他是唯一活下去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