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没有鸣响,无声地实施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抓捕。
她眼前的景象模糊起来,但仍然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朝她而来,像是刚好赶到。
她的面孔已经被风雨淋湿,将怀里的挂毯紧了几分,唯恐落入地上的污水中。
心脏的痛楚愈发清晰,一直无形的手正在心脏处死死攥着,一寸寸收紧、发力。
她的呼吸变得短促而困难,每一次试图深吸气都像是在喉咙里塞满了碎玻璃般尖锐而刺痛,胸腔的压力越来越大,她感觉肺部一个被榨干的橙子,甚至无法将足够的氧气输送到全身。
胸口的压迫感一点点加重,越来越重,越来越难以承受,疼痛从胸骨中央向四周扩散,波及肩膀、手臂,甚至后背,犹如被钝刀一点点划开般疼痛难忍。
她的腿开始发软,脚步逐渐变得沉重,每一下脚和拔腿都像踩在沼泽中。
尖锐而深邃的疼痛像是一根锋利的针,每一次心跳,针尖都刺入更深,她下意识地按住胸口,用力地攥紧衣襟,指节已经泛白,但却无济于事。
她知晓自己从逃跑的那一刻开始,已经是身体的极限,但是她肩负着救人和带出真相的责任,这是她哪怕燃烧全部生命力也必须完成的东西。
哪怕下一秒就会倒地死亡,那也要确保陈友维能进监狱才能死。
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红蓝警灯交织成一片光影的涡流,世界在她面前扭曲旋转,像是即将被吞噬的深海漩涡。
几乎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了,只剩下耳边的轰鸣和胸腔深处那沉重的心跳声。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生命正
在跌落,只要这一闭眼,就是真正的生死未卜。
但是接住她的不是湿漉漉的地面,还是用双臂圈成的怀抱。
她抱着挂毯,那双有力的手抱着她,支撑着她的身体,免于滑落。
“述月,他刚才提及了小鱼……说明小鱼不是我想象的……”她几乎是挤着气息说出这些断断续续的词句。
“去看十二年前的安州日报,那上面有关于我的一切……”
她强撑着,像是拼命要在消逝之前将秘密说出似的。
江述月的双臂紧紧环住陶栀子,像一道无法撼动的屏障,将她与大雨隔开。
他看着她那被风雨侵蚀得发白发青的脸上,眼底一片深沉,蕴藏着一场无声的风暴。
“先别说话,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他低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扫过她苍白的嘴唇与剧烈起伏的胸口,声音低而稳。
陶栀子多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消耗她本已缺氧的身体。
他弯下腰,单手托起她的后背,另一手将挂毯小心翼翼地接过,交给了身侧的警员,携枪的便衣早已进了大楼。
陶栀子感受到死亡迫近,她的双眼多了很多害怕。
她终于开始求生了。
江述月的目光在陶栀子的动作间顿了一瞬,像是一把瞬间被拉紧的弓弦。
他目睹她颤抖的手指费力地扯动手腕上的免救手环,那枚银色的环饰在雨水的冲刷下微微闪光,仿佛是在宣告一种决绝的反抗。
那枚手环终于在她指尖松脱,随即坠落到雨水积聚的地面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旋即被水流卷走。
“述月……”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是从喉间挤出的最后一丝气息。她抬起眼,视线模糊得像隔了一层雨幕,眸光紧紧锁住他。
“我想活……我不想死……”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第一次放下所有的戒备和绝望,眼中泛着泪光,那是从未出现过的脆弱,求助地望着他。
他的目光被风雨淬得冷冽,且在此刻有如见到曙光般软了下来。
那双一向冷静如镜的眼睛此刻燃烧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情绪,仿佛穿透了雨幕的黑暗,直击灵魂。
“有我在,你不会死。”他一把将她抱得更紧,低头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发边,声音像被风吹裂的树枝,这句话像是承诺,也像是誓言。
他没有再让她挣扎,手稳稳地托住她的后背和膝弯,双臂收紧,托起她的身体,回身穿过雨幕。
陶栀子的视线渐渐模糊,每一个雨滴落在她的脸上都有无比清晰的触感,警笛声响起,仿佛事情出现了她不知道的转机。
耳畔声音模糊,她隐隐听到了一些简短的对话。
“刘警长,有任何消息随时通知我,我要先带她去医院……”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知晓,这一次江述月与她配合得极好,他比自己想象中更早能明白她在小木屋准备那一切的意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