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充满磁性的声音如同刚开封的佳酿,光是闻一闻脑子就已经开始不清楚了。
只觉腰上一紧,她整个人被江述月单手托住,一个略有用力的吻重新压了上来。
同时胸口处覆上了他的手,能感知到胸腔中的每一次跳动。
她瞳孔放大,从未想过江述月的吻竟然是这样的风格,不是一味的温柔,带有几分掠夺感,就好像岩石缝隙里开出的花。
本不该出现的璀璨,却出现了。
江述月带着一贯的深沉与克制,低头如同描摹一件精致的雕塑,渐渐地,又变得过分温柔。
她第一个反应其实不是心跳加速,而是双腿乏力,可是却被有力地支撑,后来她的后背抵住了门框,似乎才重新有了支点。
但是她的心脏不会如此整齐,在欲念上升之前,她的心跳刚好加速到一个临界值。
江述月在临界值到达的瞬间,缓缓放开了她。
她站在原地脸颊发热地喘着气,像是刚从云霄飞车上下来,只不过内心更多是悸动。
她总说,心动的那一刻,并不是想象中如粉色糖果一样甜腻的,而是有些发疼的,不是钝痛不是刺痛,是一种甜过头,细胞失水的痛。
……
当晚,晚餐时间,江述月亲自下厨,他在厨房里的摸样并没有半点慌乱和忙碌,一切都运筹帷幄。
陶栀子总喜欢在厨房里的场景,他双手忙碌,无暇顾及其他。
她可以趁机从身后轻轻保住他,环住他精壮结实的腰,把头抵在他的后背上,隔着衣料感受着后背脊梁的轮廓和肌肉线条。
只有触碰到他的人知道,江述月身材高大举止儒雅,但是绝非柔弱型,同时练得绝不夸张,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模样。
面前的汤锅咕咚咕咚冒着跑,雪白的鱼汤香味飘散,抵达室内的任何一处,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是生活中美好的样子。
一开始江述月会出声提醒她别被烫到,但是她还是每次都锲而不舍地从后面抱他。
次数多了,他也就能随时盖上锅盖,将火力调小,转身回应她。
陶栀子问出憋在心里很久的疑问:“述月,为什么不当医生了?你曾经那么厉害……”
江述月指尖一顿,双臂在半空中停了一
下,转而轻轻将她抱住。
他沉默的时间里,仿佛思索着如何无痛地表达。
“有点心理障碍,但是外科手术不能有丝毫差错,所以我已经两年没上过手术台了。”
“为什么”
江述月眼中情绪莫名,低沉的声音缓缓流淌而出:“因为我曾经亲手给我母亲做过一场手术。”
陶栀子怔住,像是瞬间被按下暂停键,呼吸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你母亲?”
他轻轻点头,眉宇间压抑着些许沉重:“她和你一样,患的是法洛四联症。”
空气凝固了一瞬,陶栀子心脏骤然收紧了一下,抱着他的双臂松了几分。
“可是……法洛四联症的手术对于你来说……”她试探着开口。
“不能由直系亲属主刀。”江述月的语气平稳,像是在复述某条无可辩驳的医学规范,“但当时情况特殊,母亲病情突然恶化,出现急性紫绀发作,必须立刻进行手术。”
他的眼神深邃而晦暗,像是在回忆那个紧迫的夜晚:“负责母亲手术的医生临时突发脑出血倒下了,手术室里乱成一团,没有人有时间调来其他医生,即便能有新的医生接手,也不够了解病情。我站在无菌室外,看着时间一点点流失……”
陶栀子仿佛能感受到他当时的紧张和绝望,胸口也隐隐作痛:“然后呢?”
“我别无选择,只能披上手术衣走进去。”江述月抬起头,语气低缓,但指尖轻微地颤抖出卖了他的情绪,“心脏直视手术每一秒都要精准到毫米,哪怕是最细微的失误,也可能导致大出血。”*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理清心绪:“我努力在手术上忘记面前的人是谁,保持冷静和专业,手术过程很顺利,没有失误,也没有意外……但是术后第七天,她心力衰竭复发,最终还是走了。”
“不是你的错。”陶栀子脱口而出,声音比她想象的还要急切,“术后心衰有很多种诱因,术中没有问题,你已经尽力了。”
“我不敢保证给她做手术的时候心情没有受到半点影响,重来一次我也别无选择。”江述月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像是自嘲,也像是释然,“我也知道术后死亡率的数据,也知道她的身体条件原本就不好。但知道归知道,我终究无法再精准冷静毫无杂念地握起手术刀。”
“离开了临床也好,不用再目睹那些生老病死。”江述月继续说道,似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如以往一样平静。
陶栀子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仿佛丝毫体会不出他说的好,究竟好在哪里。
如果已经将以往人生中全部的经历都用来做一件事,放弃这段事业,真的是好吗?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