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江雪体内乱窜的怒火平稳下来,化作一丛低矮流淌的阴戾之火,坚忍冷酷地看着阿鹏。
那目光竟隐含剑意,让阿鹏心里一哆嗦。
可这女人刚被他玩弄,凭什么敢对他露出这样的神情?看来这小弟子还欠缺磨炼,不知道她的身体与魂魄,早就掌握在他们这群人手中。
阿鹏心中冷笑,再度开口:
“但是,一定要弟子猜测的话……”
阿鹏欲言又止,掌门沉声:“但说无妨,哪怕是猜测,也好帮助我们分析。”
阿鹏一拱手:“弟子不才,凭借弟子丰富经验,在弟子验看时能做到如此淡定之人,若非身经百战,则只可能是男人。”
“天啊,果然……”
“我就知道,女子面皮薄,今晚这么多事下来,若真是女子,早就崩溃了……”
“是啊,我见过的女子,到这时早就哭得梨花带雨,哪会是这样一副滚刀肉的样子?”
段江雪心里生出不合时宜的讥讽。当初入门时,长老便教诲,一入仙门不分男女,修道中要谨记处变不惊,心性坚定,这些人都忘了?一句“女子面皮薄”,“女子不该如此”,就可以颠覆百年以来的信念和努力?
她没有哭得梨花带雨,是因为她早就知道,在敌人面前落泪,是这世界最无用之事。
再说即便她哭了,这群人大概也要嘲笑她哭得如洪水泥石流,不像个女子吧?
相貌寡庸的人,哭起来只会更难看,才不像梨花遭雨,能惹众人怜悯。
不像是真正的美人……
凤娇娆泪眼朦胧,小脸桃红,哭得旁人心都跟着碎了:“求掌门为女儿报仇,决不能放过他——这人男扮女装潜伏在正清剑派,定是打算对剑派不利!”
段江雪被冤枉至此,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冷硬道:“你说我是男扮女装,我便是男扮女装?证据呢?”
“好无耻,居然还在嘴硬!”
“天啊,那种男地痞无赖不就是这样的?我要被恶心吐了。”
“那我问你,你半夜在我围墙外,究竟是在做什么?”凤娇娆质问。
段江雪僵住。
“你半夜潜入娆儿府邸,想做什么?”
掌门混着威压的声音盖下来,段江雪膝盖一软,险些跪下。
“弟子……”
段江雪看了永仪一眼,深吸一口气。
“永仪师兄受伤,弟子听闻大小姐花圃有一朵百年欢,想来求药。”
她慌乱之下没能细想这段说辞,殊不知这话漏洞百出。
“半夜来求药?”掌门声音隐含震怒,“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我饶你不死!”
段江雪绝望地看向永仪,看到对方眸底的难以置信,以及刺骨的失望。
威压之下,每一个字吐出得艰难:“弟子……想趁夜深无人……碰碰运气。”
“太恶心了,竟然还是个小偷!”
“无赖就是无赖,奸淫抢盗无恶不作。”
“结果运气好碰到了我在沐浴,就顺势来偷看?”
凤娇娆气得发抖,若不是被长老按着,怕是分分钟冲过来拔剑杀了段江雪。
“我没有!”
段江雪偷盗之罪已经坦白,深知不能再被扣上另一个重罪。
“我是女人……这种事……这种事怎可能作假,怎可能证明不了呢?”
段江雪不敢相信。她以为世间任何罪名都可污蔑,唯独男扮女装……简直荒唐!一个女人,怎可能平白被污为男人,且自证竟如此艰难!
“荒唐!性别这么明显的事,难道真的无法证明?”
一长老也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