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时瑾初垂着眼,拿着干净的手帕,替她擦着嘴角,“所以,朕没走。”
她最讨厌被人抛下。
两害相较取其轻,时瑾初惯来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一手携着她的下颌,才能仔细地替她擦净脸颊。
他话音那么轻描淡写,只是平静地阐述。
邰谙窈被他携住的下颌却是倏然一阵阵发麻,心尖也有一霎间紧缩,她控制不住,也觉得匪夷所思,她只能竭力偏过头,装作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理智回拢,邰谙窈也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她咬声:
“我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她吐得没什么力气,半跌在地上,全靠他的力量支撑着,楹窗全部敞开,又点着熏香,那点味道散得那么快。
痰盂也被撤了下去。
殿内变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当事人都知道不是的,满殿的奴才也都听见那一声恼怒训斥。
时瑾初只是摸了摸她的后颈,在摸到她后颈处糯湿的冷汗时,低声道:“朕知道。”
他问她:
“还饿不饿?”
邰谙窈那点说不清的烦躁情绪终是散了,她摇头,语气委屈:“我吃不下。”
“那就不吃。”
他没打着替她好的借口强迫让她吃东西,她心底顺了口气。
时瑾初扶起她,没让她在地上待着,即使地上铺着绒毯,他说:
“换身干净的衣裳,小心着凉。”
她被哄好时,总是格外乖巧,听话地换了身衣裳,不是往日青黛色的宫装,只是平日在殿内穿的衣裳,简单舒适,稍有些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
时瑾初一直在等她。
于是,邰谙窈一出来,就见到了时瑾初,他立在楹窗前,身姿颀长,低垂着目光望向外间淅淅沥沥落着小雨,殿内的灯火煌煌,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和修长的眉弓,他腰间坠着玉佩,被玉佩缠着的正是她送给他的那条腰带。
她又一次想起来,今日是他的生辰。
哪怕是她去养心殿给他送生辰礼时,她都只是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而去,从未这么清楚地意识到今日对他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
乌云蔽日,雾蒙蒙的细雨一直未停,滴答滴答地落在琉璃瓦上,顺着檐角落下,也拦住了某人回去的路。
其实要是想走,总是能走的。
一人没有主动提,另一人今日也难得没有撵。
她出了内殿一趟,很快回来,时瑾初偏头问她:
“去做了什么?”
邰谙窈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