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呢,最近学习太累了,周末会泡一会儿图书馆自习室,很久没高强度打本了,”钟吟夹走一块鸡翅,呼呼地吹着气,“我最近变成休闲玩家了,上线就在四风谷挂机发呆,或者种菜。”
男生表示同意:“确实,高考前这两年要想一心一意好好玩游戏,实在太难了。”
“如果高考是个版本关底boss,我们现在就是在提升装备等级。”钟吟说。
她把高考比喻成一场战斗。
而且是一场兼富挑战性和娱乐性的战斗,痛苦有之,愉快有之,成就感则是最引人入迷的东西。
“我现在最最最盼望的就是高考考完最后一科,从考场走出来,我大概会开心成一只猴子。”
那男生笑了,拿出手机,递给钟吟:“那我们加个企鹅吧,上线我喊你,有机会一起玩哎?”
男生筷子伸向炉网上的土豆片,却夹了个空。
易忱垂着眼,表情似无事发生,安静吃下那片土豆,发觉有人在看自己,这才抬眸:“哦,抱歉。”然后把餐盒挪过来:“给,这还有。”
邱海洋挠挠头。
总觉得易忱今天怪怪的。
“啊,还有土豆?那我也要吃。”钟吟往炉网上铺了几片,朝那男生笑笑,“我平时在学校少登企鹅的,我们还加游戏好友吧,你上线我就看到啦。”
年轻的心脏之间,用以相牵的并非锁链或圈套,而是细细的风筝线,轻盈,锋利,却能让人时时体会到痒痛。
又酸又涩的痒痛。
吃完午饭,易忱和邱海洋被老师叫去帮忙搬水,冯爽从他们面前经过,好似故意大声:“不就是玩具水枪吗?我去找十班体委,他们篮球队好像买了好多,肯定会借我。”
“而且我跟他关系那么好,我们还约了下周末看电影”
邱海洋手上抬着一箱水,直勾勾看着冯爽雀跃而过的背影,眉眼拧成一团:“你敢!”随后把箱子往易忱手上一摞:“哥们儿,我先过去,你帮帮忙。”
易忱了然。
好在年少时的矛盾和拉扯总是迅猛痛快的,等他从老师那边回来,就看到邱海洋和冯爽已经和好了。
他们从林子里走出来,冯爽虽然看上去还不情不愿的,但被牵着的那只手紧紧回握住男生的手背。旁边还有几个人在起哄怪叫,拆邱海洋的台
他独自路过这一场热闹,往溪边去。
上游安静,水质也比下游更清澈,他蹲下,用溪水洗了洗手,凉意从指尖沁入,而后随意选了一张躺椅,稍稍休憩。
林宥嘉的嗓音流动在耳机里,盖住了树上的隐约鸟啼,却盖不住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湿润的泥土,踏上去是没有声音的,可女生大概是怕打扰他,太过小心,踮脚跳着走路,反倒有一声声闷响。
一步,一步,再一步。
直到那脚步声在他身边不足几步之处,停住了。
易忱闭着眼睛,却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他知道来人是谁,可越是知道,越是不敢睁眼。也正因为这一份近乎于胆怯的紧张感,他的呼吸也乱拍了,为了不让对方看出破绽,只能极力克制住胸膛不平稳的一起一伏
其实也就一分钟,差不多,像是沉默的对峙。
可易忱从未觉得哪一分钟这样难熬。
直到那边先动,他听到了钟吟落座的声响,窸窸窣窣的,她在与他隔着的躺椅上躺下,随后还有满足的一声轻叹。
看来有人和他一样,很享受这难得宁静的午后。
并且因为身旁的那个人,易忱觉得,他甚至可以为这个午后颁一个最难忘奖项-
你有喜欢的人吗?
若是在无人之处,再次向易忱抛出同样的问题,他的回答可能会不一样。只是有些感情,还不到说出口的时候。
起码他现在是这样觉得的。
时长仅一天的春游,是高中生活里短暂的闪光,一瞬而过的点缀,紧接而来的,还是日复一日的上课,学习,做题,复习。
没有任何不一样。
年级部办公室门口的学生信箱,一直都是由各班班长轮流负责收信,每三天打开一次,查看信件,将有用的意见总结然后上报。
“心理承受能力差点,还真干不了这差事。”邱海洋这样说,是因为信箱里填满了各种情绪垃圾。他在那信箱里看到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信,有的甚至不能被称为“信”,充其量是纸条,骂学校食堂做饭难吃的,骂某位老师讲课喷口水,砸粉笔头的,还有的单纯发泄怨气。
他还在信箱里发现过吃完的薯片袋子,折成了一把匕首的形状,无声胜有声,是想戳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