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便是所谓“出身”决定的一些底线吧。就算那些人心中对这邱家二少爷的评价并不理想,但看在邱府的面子上,还是要违心地上前寒暄一二,说过些什么并不走心,等到转头过后私下又能编排上两句,这便是这些贵客们之间不可言说的“游戏”。
“小叶子。”
秦九叶还跪坐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叶子!”
那该死的声音又唤了一声,她浑身一凛,意识到这可怕的称谓竟是属于自己的,当下寒毛直竖、半晌才稳住情绪,咬牙切齿地开口道。
“在……二少爷有何吩咐?”
许秋迟点了点桌上那只空酒盏,不客气地开口道。
“没见着来人了吗?倒酒。”
恶心归恶心,秦九叶还得尽心尽责地伺候着。谁叫她如今只能仰仗眼前这位,真要是一不小心开罪了这小心眼的主,对方一气之下把她丢在这里,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秦九叶望一眼那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杯盘樽俎,半晌才从其中抓起一只秀气的鸳鸯酒壶,直将那琉璃小盏斟得快要溢出来才收手。
眼见那前来寒暄的大肚子公子已举杯行酒行到跟前,她正要看个热闹,斜里却伸出一只纤纤玉手,轻巧捏起那只盛满酒的琉璃小盏。
秦九叶顺着那手望去,却见是那许秋迟身边的绿衣美人。
“见过贾三少。听闻尊夫人三拜观音庙求子未果,近来很是烦心呢。今日一见,三少倒是气色甚好,想必已寻得上上签、家宅无忧了。阿梧这便先替我家少爷敬上一杯,聊表贺喜之意。”
绿衣美人言毕、避席起身,一手遮面、一手稳稳托着那酒盏一饮而尽,动作干净利落,酒液一滴未洒。
那来者贾三少瞧着体面,实则满面油光、眼神飘忽,起先不知这美人身份,本欲调笑几句,哪成想一上来便被报出家门、点出丑事,忽然便有些摸不清这其中门路曲折,只得假笑着客气两声,没等那许秋迟开口便灰溜溜地走了。
秦九叶半张着嘴瞧着,心中突然便有了些安全感,庆幸之余又有些酸溜溜,瞥一眼身前那神态恣意、很是悠闲的纨绔,终于忍不住小声道。
“我说你怎么不带着你身边那位形影不离的红衣悍妇,却原来是有了新欢便忘了旧人。”
许秋迟摇着腰扇,声音亦是懒洋洋的。
“你说辛儿?她性子孤直了些,不适合今日这种场面,还是在府外候着的好。”
这话倒是没错。凭那姜辛儿的性子,方才那劳什子贾三只怕还没凑到跟前,杯盏中的酒就要抖得一滴不剩了。
想到此处,秦九叶不由得又偷偷去瞧那绿衣女子。
这女子有些让人看不出年龄,初间时只觉眉目含情,细瞧之下又有几分冷厉,艳妆之下仍不染俗气,令人有种不敢轻瞧怠慢之感,开口说话时却极有分寸、滴水不漏,同姜辛儿相比确实身段柔软灵巧许多。
这风流少爷果真懂得如何消受艳福,带什么美人还要看场合,偏生身旁的美人还一个比一个精干,好似一团鲜花簇拥着一根废柴,令人扼腕叹息之余又徒生嫉恨。
秦九叶酸溜溜地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