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仿若空谷的钟声,敲得人心悸动。
阿笙抬头看向裴钰,却见他伸手将她耳旁微乱的发绕于耳后。裴钰的声音清冽,一字一句,道得清晰。
“乾坤之下,因果不虚。他们选择了为利益断人生死,便该为了这利益付出代价。”
裴钰的声音清浅,让人难以读出悲喜。
“你可否告诉我,你所谋之事是否与安南有关?”
裴钰大抵是猜到了阿笙所想。
她遂点了点头,并无隐瞒,也未再多言。
裴钰知她尚有些事需要理清,便也不再细问。
“裴氏祖上有训,西至怀城、南至岭山北,若越界者,族兵必出。”
闻此,阿笙不由愣了愣,她从未想过裴钰会将这些事告知。
“这些……”
她的话未完,却见裴钰浅笑了笑,道:“天家虽知裴氏有上万族兵,但却不知实数,可知为何?”
见阿笙摇头,裴钰继续道:“因为每一代家主都会重新培养属于自己的兵力,并在完全持家之后用于壮大族兵之属。”
裴氏的承继远比央国天家更长,历史的长河见证着裴氏这支强兵的发展。裴钰虽未说明具体的数量,但却让阿笙明白,这支让央国天家忌惮的强兵不是镇南军可轻易抗衡的,这也是为何东境王朝几经更迭,除了当年太祖曾凭借过人的战术谋略逼近过江淮外,没有哪支军队真正征服过这片土地。
高风卷尘,吹散了一地的枯叶,那人的声音轻柔,带着叮嘱的意味。
“镇南军比不得江东大营与江淮的关系,魏徵也没有夏利川的人脉。”
“阿笙,千万不可越界。”
第三百零五章求和
寒城府经一日填土平路,终是将城郊山坳打通了,这一番动静闹得城内不少人的好奇,但因士兵拦着没办法凑近了看。
那日,进城的方向,寒城府士兵开道,一辆辆马车从城郊驶入城内,但那青蓝色的帘幕将厢内遮了个严实,没人知晓里面到底坐的是什么人,城郊到底发生了什么。
窦氏最后的颜面终是保住了。
五日之后的清晨,晨雾未散,遥遥便见一片大船以雁阵式浩浩汤汤而来,吓得码头戍守的吏官差点敲响了警钟。
重器压水,却是徐徐而来,减缓的速度丝毫不损船体带来的压迫感。吏官看着云生的管事一派正经地告诉他,这是云生送老夫人南下的“商船”。
吏官看了看这些船的吃水线和船舱的设计,以他几十年的经验几乎可以肯定,这一艘艘飞渡定然是战船无疑。
寒城府得到飞渡靠岸的消息却淡定许多,这些船自北而来,定然是过了帝京的眼,皇帝都未置一言,他又何必牵扯进这些事里。
但自这五十艘飞渡出现,江淮的世族却不若寒城府的淡然自若,他们未想到的是窦氏居然有造战船的实力,而如今窦氏不仅将战船造了出来,还大摇大摆在寒城靠岸,威慑之意几乎是毫不掩饰。
江淮是水中天下,窦氏飞渡的出现当即引来了各家的关注。
央国在窦氏之前,水上战力唯有裴氏与天家分庭抗礼,如今窦氏也造出了战船,其中意义难以从眼下的形势中武断地说清,他们显然只看到窦氏手中的朱雀楼,却忘了窦二姑娘花费多年时间打造的这一条通达南北四方的水上商道亦可有其他的用途,例如水战。
飞渡的出现也让那些对窦氏女眷动手的世家一时方寸大乱。
庄府之内,管事低首报着今日街上的热闹,方氏等几家人在飞渡出现之后,当即派人往庄氏、谢氏等大族送信,欲探探他们的态度。
彼时,庄明道正在庭院之中修剪着茂高的枝桠,这一庭的繁华似锦让寂静的园子变得十分热闹。
他听着管事的话,不由哼笑了一声,却是无半分回应。
向妇孺出手,本非君子之道,以为窦氏是个软柿子可容人拿捏,却发现人家是块硬骨头,非但啃不动,还可能砸得自己一身没个好处,这会又来寻他人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