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年手里已经悄然捏住了一根针,但是他没有动,因为根本不需要他动,左贺沉稳的一张脸挡在陈鹤年的面前,他跨了一步,站在最前头,手里操持着木剑,底盘稳稳地扎在地上,手很稳,一剑劈进鬼的脑门上。
而阴鬼的头却分裂成两半,它不是血淋淋的,只是一团雾,和那山间的云障是一体的。
但这点本事并不够,它远不及那些凶鬼来得厉害,左贺一扭身,手中的符就要朝它身上盖过去,但是陈鹤年给了他一个眼神。
这个眼神让他花了几秒的时间去理解。
陈鹤年抬起了他的手指,左贺看见了,他和姜皖站在陈鹤年的两侧,像个三角囚笼,阴鬼的幻想未得逞就先成了困兽。
而在众人眼中,他们只看见了左贺的背影,随后,那只阴鬼痛得嘶吼一声,影子一晃落到了地上,它的额头上还有一点银光。
一根针稳稳扎在了它头顶,红线直接将它捆了起来。
陈鹤年事不关己地吹了口气,又靠在树上去了,他们三个平静地看着地上的鬼,谁也没开口说话。
“没事吧?”领头的弟子跑过来问,他们摇头。
“小师弟,怎么会是你?”南派的弟子认出了左贺,“我刚刚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左贺只是询问道:“诸位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们各派弟子清理山中邪祟时抓起来的各种小鬼,大师父用阵法一起封了起来,不成想,鬼在这里面黑吃黑,最后变成了一只闹事的阴鬼,我们处置不当,倒是让师弟你见笑了。”
左贺偏过脑袋,指向陈鹤年:“你们该向他道歉,那只鬼差点害了他。”
“这位兄弟,让你受惊了,抱歉。”那些弟子说一不二,立即朝陈鹤年齐刷刷地鞠了一躬。
陈鹤年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出,他扭回头,不搭话。
被阴鬼附了身的黑煞弟子也已清醒,在一旁上吐下泻,他们这派的人也低着头过来道了歉。
阴鬼还被针扎在地上,在树荫底下挣扎不出,南派弟子说道:“小师弟,你手法又精进了,这是大师父教你的新招?”
左贺咳嗽一声,不想受这个赞誉,只问:“这鬼如何处理?”
南派弟子答:“等大师父出来处置。”
后方弟子喊道:“大师父他来了!”
人未见,本事先现,这是个怪威风的人,一道金光如同剑影一般,直接刺过来,晃花众人眼睛,这剑影稳稳地扎进了阴鬼的身体里,跟火刑一般,它被炙烤,像摊水被火烤成了气,哀嚎一声,灭了。
这是南派绝学中的剑意,出招的正是南派弟子口中的大师父,也是左贺的师父永建,他穿着一身黄衣道袍,腰间挂着个木葫芦,大步走来。
左贺离开上前将针给拾了起来,反手就扎在后背的包袱上。
弟子们一下静了声,接着,白帐篷里走出来三个人,年龄至少是中年,老成的步态不紧不慢。
“丢人现眼。”一个提着铁剑的中年女人如是说,黑纱弟子弯身道:“师父,弟子知错了。”
女人叹了口气:“我弟子被那鬼迷了心窍,让你们看笑话了。”
扛着宽刀的男人顿时大笑起,“确实丢人呐,还好我不收徒弟,免得以后老脸都保不住。”
“不过,这些弟子也不算太差劲,一只阴鬼,至少解决了。”他深谙的眼睛一瞥,扫向陈鹤年,“你是三阴手的徒弟吧?”
陈鹤年有点意外,他还没报上家门,却被对面直接说了出来。
“都组队巡山去,不要在这里偷懒。”永建师父立即挥手驱赶了那些看热闹的弟子。
既然被男人点到,陈鹤年也没法躲躲藏藏,抬起眼,“前辈。”他朝着这些道上的名人,躬下腰比较有礼貌地喊了一声。
那个女人轻轻一笑:“是太阴之体,自然没得错。”
“瞧瞧,那老鳖三平日里做贼似的,倒收了个俏徒弟。”这个女人走到陈鹤年面前,“小师侄,我是天阴派的掌门,胡不孙,我认识你师父,也是个熟人,不必怕生。”
宽刀男人呵呵一声:“好他个三阴手,原来这太阴之体是被给他抢了去,让我们这群人败兴而归!果然啊,什么好东西都得是他第一个拿了去。”
“怎么说话的?”永建师父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他便笑道:“人情我还是晓得的,小子,你也不用怕,这里的人,没谁会对你下手的,除了这个胡不孙,她阴法了得,你可得避着点。”
“王老三!别脱裤子在这里放狗屁,老娘我还会觊觎一个小娃娃不成?”胡不孙可不乐意,瞪了他一眼,“大家也都这么熟了,芝麻和西瓜咱还是能分得清的,永建师父,北派主事没来,那自然是你做主,这小娃娃,谁来管?”
“当然是我。”永建师父回道:“去去去,你们都管自己的弟子去,下面的事咱也商定好了,我现在要处理家事了。”
“这也能算是家事?”王老三说他不仗义,在这里抢人情,但永建师父却说:“我的徒弟和他的兄弟,自然是家事。”
左贺喊了声:“师父。”
永建师父走过来,走到了陈鹤年和左贺的中间,“你们几个,跟我走吧,先去那亭子里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