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荒野间陷进沼泽里的独旅人,明白呼救无用,便只能自己挣扎。
可越用力,便陷得越深,也越绝望。
他已经分不清,此刻心脏尖锐而又割裂的疼痛,到底是因为被欺骗的愤怒,还是死寂般的无望。
最后一次尝试,江随合上火机,放下烟,颓然又痛苦地仰颈,靠进沙发里,用指节盖住眼睛。
片刻,克制不住,微微颤抖。
她明明答应的,就在这里,答应要和他重新开始。
可她为什么……要骗他。
她怎么可以骗她。
谁都可以骗她,唯独她不可以-
林鸢半梦半醒间,发现江随已经不在,却也没摸到自己手机,猛然清醒。
爬下床检查了藏在衣柜里准备带走的东西,都在,又叫自己冷静一些。
深深呼吸,简单梳洗,换下睡衣,林鸢下楼。
一下去便看见已经坐在落地玻璃窗前的江随。
像是比她还要规整,干净的白衬衣扣至锁骨。
除了面色有些惨然的白,似乎毫无异样。
林鸢却一下看见,他放在边几上的两部手机。
仿佛终于听见她的动静,江随偏头朝她看过来,拿起她手机,冲她笑笑,示意她看。
林鸢一滞,走过去,接过划开。
江随想,他不该因为一通电话就怀疑她的真心,否定她的允诺,他还是应该问问她。
毕竟,他们从前就是因为说得太少,才错过这许多。
“林鸢,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于是他盯着她划动屏幕的表情,平静道。
说你不是要离开,说你是受了别人的蛊惑,说什么都可以,
就是……别承认骗我。
林鸢自然一下看见了那条航班取消的信息,也看见了清晨的通话记录。
她喉头发紧,瞬间紧张起来,下意识想去拨郑老师的电话。
手机却猛地被站起来的男人抢走,他笑意阴寒地问她:“你要给谁打电话?”
“江随,手机还我!”林鸢皱眉去抢。
江随蓦地被她眼里不再掩藏的厌恶刺痛,一下将她手机甩进沙发里,牢牢抓住她手腕,将她扯回自己身前。
林鸢吃痛,咬牙站住。
沉默又粗重的气息间,俩人沉默地注视着对方。
终究是落了下风的人先出声。
“林鸢,你骗我。”
“你一直在骗我。”
他声音开始嘶哑,一字一顿,像强迫自己摁压伤口,体会清醒的疼痛般陈述道:
“你从没想过留下来,你从来没想过,要和我在一起。”
他眼眶血红,执拗地看着她,却是蓦地轻笑了声,哽哑问她:“阿鸢,为什么骗我?”
林鸢看着他,不说话。
江随难受地要哭出来。
“阿鸢,你怎么不说话?”她越冷静,就叫他越崩溃,仿佛此刻的他,就是个无理取闹的疯子,可他真的想问,“你那天明明说,要和我重新开始。”
“你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