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没有丝毫作用。
自那之后,他也从未再向谁喊过疼,因为无人会在意。
甚至,会成为对方嘲讽和攻击他的利器。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他竟然这样爱哭。
就像此刻,虽然不再在意过去,他仍有些鼻腔发酸。
或许是因为,头一次向人说起这些,还是在林鸢面前,让他有种,终于卸下了这么多年,包裹在身上的最后一片硬壳的感觉。
仿佛在爱的人面前,摊开伤口,不再掩饰软弱,也不是那样叫人难以启齿。
江随突然很轻松,又有些莫名不好意思起来。
“每个人都有不敢面对的过去,或是伤痛,但这不是我逃避与伤害你的理由。”他抱着她,将额头轻轻抵在她脑后,低声道,“阿鸢,让我用余生的时光来弥补你,好吗?”
或许是有过感同身受的经历,也在曾经的意外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疤——而江随的和她的,代表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回忆与感受。
所以林鸢静静地沉在黑暗里,听完他平平淡淡的转述,只觉得胸腔里涌起难言的酸涩与隐痛。
她好像忽然理解了,江随先前总执着于,让她不要放弃他,到底是因为什么。
原来,并不只是因为,如小猫小狗般,被转送的经历。
林鸢没办法否认,她居然……仍会感到心疼与酸楚。
这样的感觉,让她心慌,叫她害怕,也叫她不敢去深想。
林鸢知道,她真的该离开了。
“睡吧。”很久,没有任何安慰,没有任何开解,她只轻声道,“明天……明天就好了。”
江随揽着她肩头的指节,安抚似的,轻轻捏了捏她胳膊,贴着她发轻轻一吻,话音温柔含笑,安心道:“好,睡吧,晚安。”
许久之后,在她呼吸渐渐平缓,似乎已经入睡时,江随只觉得她有轻微的,像小孩子哭过后的本能抽搐。
他有些心疼,胸腔里涌起酸楚,很想轻轻拍拍她,又怕将她吵醒。
于是只小心翼翼低头,亲了亲她头发。
她说她,梦到了从前喜欢的男孩子。
他明白,她现在或许,并没有完完全全接受他。
但,阿鸢,别怕。你喜欢什么,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江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被枕边的手机震动吵醒。
他清晨时总会睡眠浅一些,但林鸢就截然相反,上学时也是这样,导致她总错过闹铃。
江随怕吵醒她,循着声源摸过手机,也没去看,凭着本能划开接听。
“您好,请问是林小姐吗?”电话对面,一个男声问道。
江随骤然清醒,意识到拿的不是自己手机,瞥了眼没动静的林鸢,压低声音道:“哪位?她在睡觉。”
即便这人的声音,带着服务行业程序化的客套,江随仍不由自主地升起对同性的警惕。
“哦您好,是这样的,很抱歉由于大雾影响,您家人预定的航班临时取消,您可以选择登录我司系统免费改签,也可以选择退票与相应赔偿,稍后为您发来短信……”
江随忘了自己是怎么下的楼。
或许,他只是想下楼抽支烟。
或许,他只是希望林鸢的手机再次响起,有人向他说:刚刚的那通电话,不过是恶作剧。
可他查了,今天下午飞往大洋彼岸的那架航班,的确因为天气原因,临时取消。
所以,如果没有今晨的这场大雾,她应该出门后,就不会再回来。
没有这通阴差阳错的电话,他也会在任何一个毫无预兆的,在他以为,她已经愿意回头的时候,被蒙在鼓里,失去她。
此刻,窗外迷雾漫天,他坐在林鸢那天坐的沙发上,微勾着身子,拿过沙发边几上的烟盒。
数月前在便利店买的,没有抽完。
他抽出一根,点燃火机,可颤抖的指节,却失控般,连那点微弱的红光都生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