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摊主头也没抬起:“好勒,您慢走!”
冒着热气的集市,繁杂的人声逐渐散去,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像身在旷野,人在悲原,四野苍茫,空寂深远。
像是早就料到,又像是大悲之后再无力悲,司遥很平静,平静地没有一丝涟漪。
怎么走回东巷的,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她沉默着,呆坐在窗下,从清晨到日暮。
黄昏的夕阳从窗户透了进来,脸颊上传来微暖的触感,司遥极迟缓得转动眼珠,目光落在床尾的柜子上,脑海中忽然闪过骊山上诡异的阵法。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跌跌撞撞地扑向柜子,手忙脚乱地将里头锁好的木盒拿了出来,心脏在胸腔里头“怦怦”跳动。
司遥颤抖着手,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木盒。
她将搁在里头封好的书拿了出来,用袖口擦掉上头的尘埃——阵法大全。
手指仍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熟练地翻开书页,目光落在书上画着的阵法,那阵法诡异阴邪,与钟林古庙,胡松萝,方荣,彩华,顾汀汀以及骊山上的如出一辙。
“五行祭天,长生阵法……”司遥喃喃自语,指尖松动,书滑落在地。
“长生?”
司遥看着手边的阵法大全,记忆像是潮水一浪紧接着一浪地翻滚席卷而来。
“你怎么翻我书?对阵法有兴趣?”
“给瞧么?”
“想知道什么问我便是,此书记载皆为阴邪之法,且未做考究,做不得真……”
“……”
因为武林至宝一寸心被她吃了,所以才弄出这个阵法?
小元宝出生于清崇四十六年春,初春,万物初始,属土。
胡松萝,清崇三十九年,初夏,属木,所以她死于钟林古庙,被倒挂于房梁之上。
方荣,清崇三十四年,盛夏,属水,被害后被丢入水中,尸体顺着护城河漂流而下。
至于彩华,司遥并不清楚她的生辰,可她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除了金,木水火土,一个都不少。
所以他劫走汀汀就是为了金?
不对,汀汀的生辰是清崇三十九年,冬,并不属金。
司遥笑了,肩头颤颤巍巍的:“真荒唐啊!”
“……”
突然她一把将桌上茶壶杯盏扫落,上好的瓷器跌落地面,破得零零碎碎。
飞溅瓷片割破她手上的皮肉,瞬间鲜血淋漓,司遥揪住心口跌坐下来,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心,为什么会这么疼?
像是水里捞出的鱼儿,恐惧,痛苦,窒息,却又无能为力,指尖陷入皮肉,带来尖锐的刺痛。
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门被推开,昏黄的日光照了进来,司遥缓缓抬起脸,便见山尘站在门口,挡住了黄昏,身上的白衣沾了污血与泥浆。
“阿絮!”他声音沙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却紧紧盯着她手边的阵法大全。
山尘走了进来,司遥下意识后退一步,她红着眼看着山尘,眼前的人让她陌生。
山尘察觉到她的抗拒,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话:“想问什么?”
她想问什么?她想问的太多了,该从哪里问起?
山尘抓住她的手腕,司遥下意识就要将手抽出来,山尘的触碰,让她感到恶心。
可山尘的扼住她的五指宛如禁锢牢笼,她无法挣脱。
山尘垂着眼皮,不慌不忙地将伤口里的碎瓷片挑出来,想往常一样,熟练且小心地用雪白的锦帕包好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