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尘捻着书侧了侧身,无视了她。
“山尘少侠,方才我救了你,你还生气,这是什么道理?”司遥歪着脑袋,凑到他眼前。
山尘眼皮都没抬,手掌推开这颗毛茸茸的脑袋。
司遥也不气馁,一把抽走了他手里的书,跨坐在他的腿上,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幻境中你瞧见什么了,一直喊我名字?”
很显然山尘并不吃她这一套,看着她,问:“为什么瞒我?”
“你明知那江北太子脾性,与他相交,几时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原来是吃醋,司遥清清嗓子,说:“我当然知道那人是什么脾性,这不是还有你么?”
“有你给我兜底,我不怕。”
山尘的面色阴转晴,很显然,这句话取悦了他,他抬手扶住司遥的腰身:“只此一次!”
“下不为例!”司遥快速接过话头。
山尘轻笑了一下,好看的桃花眼宛如初晴春霁,春光乍然。
司遥扫了眼外头黑沉沉的天:“什么时辰了?”
“亥时。”
“你去看看水烧好没?我要沐浴。”司遥催促他。
山尘声色低沉,拍了拍她的后腰:“起来!”
人支去了厨房,司遥才发觉手心出了汗。
亥时一刻。
油灯被吹灭,紧闭的窗户突然被一阵狂风吹开,扇页在寂静的夜里“嘎吱”作响,司遥站起身来,只见窗外闪过一抹明亮的刀光,一道黑色的身影闪了进来。
“哐当——”桌椅被劈碎,好大一声动静。
山尘正往灶台里头塞了一根柴火,明亮温暖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眼底是驱不散的寒霜。
他的阿絮,似乎有事瞒着他。
啧,这种离心的滋味儿很不好受,她越来越不受他的掌控了。
这可怎么好?
下意识地,大拇指摩挲着食指指侧,山尘闭上眼,感受着手上皮肉与皮肉之间摩擦时发出的温热与灼烧。
他的阿絮喜欢白衣无暇,正气浩然的少年郎,他不介意一辈子伪装,可阿絮,夫妻同心,前提是不能有所隐瞒。
“哐当——”忽然外头传来一身巨响,他蓦地睁开眼,起身快步出去,就见屋里头黑漆漆的,他心头一跳。
一脚踢开了门,就见一个蒙着脸,身着夜行衣的男子,提着把刀站在司遥对面,而司遥捂着手臂,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地从指缝中流淌下来。
山尘身形极快,只眨眼间,便闪至黑衣人跟前,掌心蓄力,猛然挥出,带了十层功力。
“咳咳咳——”司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子一软向后跌去。
山尘回头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借着这个间隙,黑衣人并不恋战,身手极为利索,转身便从窗户一跃而出,消失在了黑暗中。
山尘没有再追,而是折回一把将司遥接住,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阿絮……”
司遥脸色苍白,喘着气,断断续续道:“果然……轮到我了。”
山尘轻斥:“别胡说。”
油灯重新被点燃,看见伤口的瞬间,他松了口气,“还好,不重。”
司遥扫了一眼,并未见骨,张均平下手不轻不重,极有分寸。
山尘替她处理好伤口,脸色沉得宛如外头黑漆漆的夜。
过了好久,他才开口:“你素日与人为善,也不曾得罪人,那人,是冲着一寸心来的罢。”
他替司遥将袖口拉了下来,抬起眼,一错不错地看着她:“阿絮,别说不知道,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对么?”
“是。”司遥很干脆地承认了,山尘很聪明,欲盖弥彰,于他而言,没有意义。
山尘很平静,眼底像是一汪黑潭,深不见底,不见涟漪,他的声音不疾不徐:“阿絮,引狼入室,可算不上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