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面面相觑。这气派,果然是宰相啊,也不知道沈掌柜该怎么拒绝好
没错,拒绝。芳姨几人所应当地觉得,要拒绝乔裴的话。
本来嘛,宰相常来这儿吃饭,还可说是亲民之举;要是宰相卷起袖子给店里干活,那可就是折寿之举了啊!
但紧接着,他们就听见沈荔点头:“好啊。”
“不是、掌柜的!拒绝!拒绝!这时候该拒绝吧——”
赵二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
沈荔依然只是笑眯眯的,看向乔裴:“那就麻烦乔大人了。”
乔裴无视了赵二赵大震撼无比的表情,平静地眨眨眼:“那么,我该做些什么?”
沈荔半点不跟他客气,当即说:“既然如此,乔大人便先替我盯着面吧。”
她想了想,补充道:“半盏茶的时间,能用筷子夹断便提上来。”
沈记做面起家,中午晚上也供应,不少客人就爱这一口。
主食往往不要白米饭,反而要点有浇头的面条,以偿自己平日不能早起来品尝的遗憾。
后厨定制了竹篓子来捞面,一团生面条卷进去,烫熟了捞起来放进碗里,再浇上各色料头就是一碗面。
半点技术含量没有,甚至不需要时刻盯着,因此她放心大胆地指使起来。
乔裴闻言一顿,在一旁照墨无语的目光里站起身。
红色的大展袖卷起来,找沈荔讨了几根绑头发的彩绳,固定在肩头装饰的玉石上。
他走进厨房,声音也像玉石一样清泠:“只盯着面就可以?”
“乔大人还会做别的?”这可是她专门找的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
乔裴:
他很想说自己会做许多其他事,什么点香品茗、琴棋书画,古典经史更是倒背如流,无一不通。
就连那些叫人看了就头疼的政务人事,通达内外,对他也是半点不在话下。
然而站在沈记的厨房里,面对着这些柴米油盐锅碗瓢盆,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就好像真是什么都不会似的
临要进厨房,沈荔状似无意,问他:“最近仿佛常见你穿红色?”
乔裴一滞,黑亮的眼珠很有几分无辜地看向她。
沈荔便只是一笑:“行了,进来吧。”
乔裴抿唇,跟了进去,按着她的话,乖乖盯着锅里泛白冒泡的面水。
“看不出来的话可以自己试一试。”沈荔背过身查看炖煮的汤底,一面不忘叮嘱。
乔裴耳朵一动:“沈掌柜以往也试过?”
“你当我生来就会做饭?”沈荔一笑,“最开始当然是自己一点一点试出来的。”
乔裴看着翻滚起来的面汤,忍不住顺着她的话想,沈荔初入行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是不是也很惶恐,很无措,小心翼翼地跟在师傅后面,学一点算一点?
他对学厨一行的规矩不甚了解,但既然是一门手艺,想来必然严苛。
就算沈荔天赋异禀,大约也吃了不少苦。
不说别的,只说她的臂力,就绝非寻常人能比,而这样的基本功,又不是靠天赋就能弥补的。
他抬头,少女从容的侧脸映入眼帘。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沈荔似乎就一直是这样的神情。她很从容,偶尔也有些叫人难以招架的幽默。
有些话语和举止并不那么稳重,但回想起来也不会叫人厌烦。
大约因为,她的幽默和从容,都来自于她出类拔萃的能力。
而不是打趣、惹怒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