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荔的帐子很好找,她挨着周钊住,便是营地里第二大的帐子。
楼满凤撩帘进去,脚步急匆匆,吓得莲桂芳姨一并抬头看过来。
“沈姐姐!你没事吧?这五天里头可有受伤?他们可有为难你?”
沈荔帐子里除了她,还有芳姨、莲桂以及周家兄弟。
说实在的,她还以为周钊会顺势将周全周安接走,毕竟都有人在军营里杀人了,这两个关键人物在他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总比在她帐子里要好。
但搜身结束后不久,周钊就将这两个小孩给她送回来了。
沈荔抬头见是他,笑道:“当然没有,不过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允许随意走动?”
“他们怎么管得住我!”楼满凤走近两步,“真的没事?”
莲桂一见他,立刻小手一伸,扑进怀里:“小凤凰!”
楼满凤立刻将她接住,把小孩的脸往怀里按了按,又问一遍:“真的没事?”
沈荔看他抱得稳,点头道:“没事。人家查案,又不是土匪下山。”
楼满凤抱着莲桂打量她神色:“那就好,那就好。”
但往帐子里一看,芳姨坐在最左,沈荔在正中,周家兄弟却在最右。
三头泾渭分明,并不像平时沈记里其乐融融的样子。
沈荔见他面色变来变去,也觉得好笑,只竖起一根食指压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声张。
原本芳姨和莲桂是没有察觉周家兄弟异样的,耐不住周钊叫他两人去单独询问一番,如此,自然是瞒不住。
即便不能说多么气愤,但朝夕相处的一双兄弟忽然身份有异,任谁也不能自然如往常地同他们相处。
楼满凤便没有多言,只说起周钊:“说实在的,我也好沈姐姐也好,怎么看也不可能行到半路,忽然杀了他军中副官吧?他连这点事都想不明白?”
“再说,以咱们一路上的交情,他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怎么能把我们如人犯一样关起来呢?”
“他那个人,冷酷无情,做事做绝,能是什么好东西”
*
在这密不透风的军营里查案并不难,凶手一时半会儿不好逃。只是人多眼杂,且像周钊之前所说,跟沈荔熟识的也不多,不大能为她坐镇,叫她坐在帐子里等候结果,其实也有些出于好心,不想她搅和进来。
尤其,在对方意图这样明显的时候。
一查出那毒的来源和作用,周钊便意识到这是凶手想要嫁祸。自己跟沈荔关系匪浅,很可能为了遮掩便按下不提,顺带将凶手的线索也抹去。
只是这样一来,如果不能一口气查出真凶,倒也确实不便从中操作了。
万一叫消息泄露,动摇军心,后果更是严重。
周钊便加快了查案速度,这种放在京城里十天半个月都没结果的案子,竟然五六天就有了结果。
“拿刀来。”他皱着眉对周雨说。
若沈荔再次,定能认出这跪在他脚边的人,就是那天与她搭讪的苏歇。
周钊半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只叫人把他绑好,长刀挥下,只剩点点血迹在靴上。
原本该立刻去看沈荔,但他垂头看了看,又叫人拿来帕子,把血迹擦得干干净净。
周雨在旁边笑言:“人人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我看也不尽然嘛!”
但预想中的瞪视并没有到来,周钊抬起脚,深深吸气,径直出了帐子。
一边往沈荔的帐子走,一边想着前几日他提审周家兄弟的事。那时他便知道,军中暂时还没有人知道这二人身份,否则斩草除根,直接下毒给他们不是更好?
不过虽然不知道,但光是‘疑似’,已经是一条极好的情报。
周良一贯不争不抢、平和中正,恐怕也是撞破人家传递情报,才被杀人灭口
一抬头,已经是沈荔的帐子。
还没走近,就听见楼满凤絮絮叨叨的声音:“他那个人,冷酷无情,做事做绝,能是什么好东西”
周钊嘴角一抽,摆摆手,让帐子前惊疑不定的兵士不要在意。
正要抬脚进去,就听见沈荔安抚那跳蚤一样的楼世子:“周钊毕竟是一军统帅,做事顾全大局,要求稳、求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