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历垂下桃花眼：“岁岁。”
宿天水在台阶上回头，铜色的壁灯落出昏黄把院落衬托的像是上世纪的旧街景。
院门外归家的人嘈杂，穿着拖鞋吧嗒踩地的声音在街巷里带出回音。
宿天水低头池历恰好抬眼。
池历的五官立体，棱角总是冰冷分明的。
偏偏有着桃花眼，显得情绪多情深沉，浓密复杂的睫毛随着眼尾上翘，瞳色深又杂着光，重重砸过来的一眼，宿天水能看见他眼皮上的痣，潋滟着光。
宿天水心脏一停，听见池历说：“抱我一下。”
池历张开手，宿天水乖巧地走下台阶，抱住池历，池历的手搂在他背后，落在书包上，温热的体温连着耳畔的呼吸传过来。
池历：“岁岁。你不喜欢这段关系了吗？”
他的声音沉沉的落在耳畔，少年人语气很青涩，总是带了犹豫不决抛出问题。
“没有！”
宿天水揪紧池历的衣角，下巴靠在池历的肩膀上，摇了摇脑袋，飞快地否认。
池历松了手。
宿天水站直望向他，他不喜欢这种揭不开问题的朦胧克制。
于是一向直接：“池历，你是我高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我不太知道怎么相处。学不会做一个合格的朋友。”池历垂眸眼睛里散着光，宿天水避开低头盯着鞋子，“我发现，我占有欲很强。”
“我不想让你和别的人一直聊天，也不想和别人一起吃饭，我甚至不想要你和任何人聊得过分密切。”他扯了下书包带，“我有点不适应。”
“有时候就想着，就我们两个人就好了。我们下课了随便聊点东西，一起吃饭，晚上一起回家，一起写作业。”
“一样都不想被别人插足。”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朋友是彼此唯一的，又因为曾经拥有再失去的那种落差感，让他更加断定。
“池历。我很害怕控制不住情绪的感觉，也不喜欢酸涩苦闷的任何消极情绪。我任何事情如果让我不舒服，我就不会继续。”
他就是这样一个偏执古怪的脾气。
他退后两步，像是知道回答一样提前回避：“如果继续的话。我会控住不住对你的占有欲。也很难忍住不去难过。也许有时候贪念上头了，我会想让他们都走开。”
“这些都是不对的。”
他的眼睛光下有种朦胧的琥珀色。
庭院只有楼壁上的灯落在台阶上照着他们，两个人就在半明半暗的院落里相对。
宿天水脸上的绒毛细腻，他咬着唇，松散的发揪让他显得毛绒绒，又带了些不好惹的意味，他想了想只觉得，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对朋友要求这么多。
他索性不要朋友好了。
宿天水也不想听回答，低着头就往屋子里大步走。
走到门口宿天水被摁住了，池历摁住他的肩膀，单手拢过来。
宿天水被他摁住转了个圈，回过身靠在木门上边，他眨了眨眼，又垂下眼皮，仿佛地板的八角花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池历说：“岁岁。”
宿天水拿捏不稳自己的情绪，他觉得自己糟糕小气无一是处想逃的远一些，又带了点小傲气觉得凭什么，犟着想远离其实又很想池历留他。
像是一个空气罐头，情绪杂乱地堆在里边，气体在炸开的边缘鼓胀，又自我消解的沉寂下去。
他自暴自弃地懒得管了，索性靠在门边不说话，低着脑袋半咬着唇，漂亮精致的五官避着人，冷“哼”了一声。
他语气闷闷地：“你不要和我讲话。”
他什么都想不通。
“我做了不对的事情。”池历轻捏宿天水脖子后的软肉，逼他看向自己，“我也控制不住情绪。”
池历半垂眼皮看人的时候，眼尾总是幽深地一道浅褶，融在富丽的眉山下，情绪总是浓重的，带了丝神秘刺眼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