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历:“理我。”
池历把照顾定性为一种掌控欲。
在宿天水情绪回避的时候,池历的眼神里总是有一种让他溺毙的温柔,那种温柔会流动沉沉叠着他,把他包裹在里边,黏黏糊糊让他什么情绪都忘掉了。
宿天水一抬眼,能看到池历优越俊帅的五官。
他依然嘴角深陷着笑意,目光确是追逐地缠绕他,带了种倔强和潜藏的害怕。
和被同学围绕谈论的笑意不同,一点都不酷。
宿天水轻声有些别扭:“幼稚。”
他不喜欢池历偶尔强调区别,对他特别让他以为自己不同,然后又偶尔让他一个人习惯。
这像一个定时魔法,等到指针拨转到特定的位置,属于他一个人的池历就会被很多其他其它人围住,以至于他有想说的话短暂的被搁置,等到回家的时候又想不起来。
宿天水不懂这种情绪是占有欲,只是不开心,上课本子上写的东西自己也看不懂了。
运动会他们班的开幕式表演是计划跳舞,班里选了十个人在前排跳舞,剩下的在旁边唱歌。
文娱委员柳念白净粉嫩像只兔子,性格格外软绵拜托大家跳舞,一说话一个鞠躬,大家纷纷答应,发誓跳芭蕾舞也去学。
宿天水在最后排点头应完开始学习,才发现跳的舞是一个叫“小鸭舞”的舞。
视频里示范的是两只手立在屁股后边模仿小鸭子摇摆,脚还要走两步勾翘起来,视频里跳舞的是两个小朋友,跳起来活泼又可爱。
宿天水只觉得有些羞耻,还不如跳芭蕾呢。
他退两步靠着墙压低帽檐,看着前边的人围在一起看视频,手怼了怼池历,让他先回家。
池历抱着书包懒散坐在皮凳上靠着墙,腿曲起来还伸的很长,仰头唇边勾了抹笑,捏了下他的手没动。
宿天水脸上看着表情很淡,耳根已经红了。
他把池历推出去,手像只招财猫挥了挥,当做“拜拜”,关上舞蹈室的门,深吸一口气,努力记忆舞蹈动作,跟着大概跳了五六遍,练习大概结束。
一开门,外边的天已经黑了。
池历没走,插兜站在走廊下的楼梯边等他,路灯坏了明暗交替地闪。
宿天水双肩背好书包,跟着池历往外走,秋风傍晚微凉,坐在池历的后座上,手如往常一般扯着池历的衣服。
南方的四季路边是相宜的常绿树,深秋里依然是深浅相驳的绿色,败色落叶被车轮滚过,灯影下飞过他们的影子有些混乱。
宿天水坐在车后座,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一种熟悉感。
好像从他遇见池历脚受伤的那一晚,到十一月的今天,都有着同样的氛围,明明不长的时间,却好像已经变成了某种奇怪的记忆符号,比一朵花或者玻璃窗户上的蓝痕更珍贵。
他想不出词汇去形容。
只觉得这阵风、绿影连带着路灯眼前少年人轻薄的姿态和白衣角,都像电影里某个反复播放的画面,让他觉得仿佛可以顺着一个画面想象到很久的以后某个傍晚,认识一个月好像认识了十年一般。
宿天水扯了扯池历的衣服,书包抱在怀里问:“你为什么不先走呢?”
“这里离家很近。我自己也可以走回家。”他半仰着头看着夜晚,想了想补充说,“我没认识你之前。都是自己走的。”
池历低声笑了下,风让他声音模糊片刻:“习惯。”
“没有你会不习惯。”
正反相证,宿天水忽然懂了那种情绪是什么,是习惯,那阵熟悉感是习惯,氛围是习惯,不喜欢池历跟别人讲话忽略他也是习惯。
有些不靠谱的说法是,人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21天。
宿天水对熟悉的东西总不愿意更换,他想饲养这个习惯一辈子。
“池历。”宿天水手环住池历忽然喊他。
“嗯。”池历单手摁了下他的手,问:“今天为什么不愿意我等你。”
这个语气带了点犹豫,尾巴上扬,很轻还带着磁性。
宿天水敏锐地感知到池历似乎不太高兴。
他不好意思说因为“小鸭子舞”,也不想拒绝回答。
他柔软的头发贴上池历的背,本能地双手搂紧池历的腰,温度升温从手臂开始烧,精致的脸贴在池历的背上轻轻蹭了下,碎发从眼角滑落泡进光里,他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