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光的烘烤里，身体吃不消像吹气球一样肿起来。
“我不是个聪明的。但我知道光伏它巨大的潜力，于是逼着自己学，往死里干，技术这种东西，我们不做到极致，就会被别人挤出国际的市场。”
“做久了，光伏与我而言的意义变得不一样了。人类需要寻找新的资源，而不是把东西限制在土地里。年轻的时候我跑过很多地方，环境还没整治的时候，很多地方自然生态千疮百孔，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酸。光伏和其它新的能源起来了，自然才能缓过来。”
“我们的国家也需要各个领域的技术都发展强大起来，这样才能保证以后不受欺负，不被别人掐着脖子走。”
“干这行后，看着光的心情感觉都不一样了，有些人看见了金钱，有些人看见了希望，我似乎总能在光里看见慧雅。”
他曾经趴在慧雅的肩上哭着不服输喃喃说，想让我们国家的光伏走向世界，想让慧雅幻想的期盼的都变成现实，还想让慧雅一辈子不愁吃穿。
后来光伏走进世界享受赞誉，又被资本打压离场，又在拼搏的力量里复兴，他给慧雅买了栋小院子，一楼有大片的窗户，院子能种下慧雅喜欢的玫瑰。
又在商业的打击里溃败，他说，“很多人都想弄好光伏，为什么那么难呢。”
他想借众人拾柴火焰高的做好国家光伏，把这捧光送给全世界，把国家的荣耀放在太阳中，然后把这荣耀和慧雅一同分享。
但做到了以后呢，他丢失了什么呢。
“我常想着光伏好了，慧雅会开心吧，可这样我陪她的日子似乎越来越少……”李三明眼泪连成一片，“直到慧雅躺上了病床，生命每天都是倒计时。她笑着哄我让我接受她的离开，她说小明，其实我去另外的世界我很开心呀，那里说不定很有趣呢，我先去玩一圈。等我们再相遇，我就会是导游啦。”
那我呢，李三明坐在椅子上问，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呢，都还没来得及计算退休后的日子，就有一个人要先倒下了。
慧雅拍了拍他的手，她说：“自己想。”
“那我在人间多转一圈，每个地方做好攻略，我等你回来。”李三明能想明白慧雅想让她说的。
等你回到人间。
他这样念出了声，却不是这样信的，又不是小孩子家家还能幻想着死而复生，走了就是走了。
他实干主义不喜欢虚的东西，他只想两个人靠在院落见从黑发到白头，从青年到老人家。
变成飘荡的魂魄，大风吹就找不到彼此了。
“我们就在世界里一直走啊走。”慧雅眼神很软，“总是会相遇的。”
“只是有时候玩的很开心了，擦肩而过的时候只是点点头就告别了，所以以后如果有花草碰你，都是我在和你打招呼。”
“你也知道，我最喜欢花花草草了。”
“
驰骋商场多年，李三明的表情似乎早就僵了，总摆不对正确的姿态，笑也是干干假假的，慧雅揉了揉他的脸。
李三明就维持着这幅表情说：“我想起我最开始工作总是喝酒，啤酒肚身材变胖，我说我担心你会不会不爱我了。
“我的腹肌被现实打磨平整了。你说不会，变成怎样，你都不会嫌弃我。”
慧雅那时候是在花园回头的，她穿着洁白的裙子，黑发就散在背上，弯着眼笑着很温柔，笑着拍了拍张三木鼓起的肚子说，那才是好腹肌呀，没有丢下你一个人变丑。是兄弟一起变丑！
还打趣他说，你瞧，现在你就不嫉妒你的肚皮比你帅了，你两兄弟一样帅呢。
“那为什么今天你就说。。。。。。你不要我了。是不是我陪你的时间少了，你生气了。我……”李三明苦笑一下，才发现自己习惯性地把谈判的姿态搬来了这里，可生命的长短是谈判能协商好的吗，他止住半天。
“我们以后去花园里种花吧。”
“我也不好看了呀。”慧雅温柔地看着他，眼神带有鼓励，回了他前边的话，似乎李三明说什么都能被包容。
“不会，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最好看。”
李三明跪在床边吻慧雅的手，他依然是虔诚的，专一的，只是慧雅看不到那满是真诚虔诚的眼神了，慧雅的手带着青血瘀是针孔扎出的印子。
玫瑰花草的气息似乎早已消失在枯萎的指尖。
二十岁的时候慧雅说，要一个有花园的大房子，每天可以在花园里看书，让花草充分的享受阳光。
他为此戎马商场十余年，然后为她建了一座花园。
五十二岁的时候慧雅的愿望只是想和他一起变老，可是他没有这个能力永远地守护住，他无用废物该让她失望了。
慧雅却只说：“你不要为我而活了。小明。”
她的眼里光辉暗淡，望向造景玻璃箱的玫瑰，她不喜欢试剂做的永生花，可鲜活的花总会衰败。
“你变胖了。”慧雅扯了下嘴角，摸过他眼皮边是个温柔的痕迹，“是我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