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林瑶在夜里说过的那句「你信不信,我们上辈子就是夫妻」也冷不丁地冒了出来。
那一刻,沈叙的心里形成了一个惊人的猜测。
很离奇,却处处都存在合理的地方。
从博物馆回来之后,林瑶在浴缸里待了近两个小时,沈叙就在书房里疯狂翻找着鄞朝皇室的史料,史料对公主夫妇的着迹不多,只能靠着从指缝里漏出的描述来一点点地拼出公主驸马的生活原貌。
沈叙坐在书房里,看着那些夫妻恩爱的史料,失神许久,浑身冰冷。
最后,他决定去演一场戏。
给林瑶念诗,喂她吃糖蒸酥酪,无非是在为正在酝酿的谎言作铺垫。
他愿意去成为那个「驸马」。
去演去骗,让林瑶把她的心分一点点出来。
然而在合作伙伴说完「你怎么可能喜欢上她」的时候,沈叙不由得怔了怔,末了连他自己也觉得好笑,林瑶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一副浅薄蛮横到极点的形象,唯有自己在暗自希望她能够真像外人口中说的那样笨拙无知,那样会好骗一些。
和林瑶约定好二十分钟之后,沈叙在书房敲定最后的合作细节,刚打开门,楼下周阿姨的一声尖叫划破了三楼的空气——
「沈先生,快下来!她……她踩空了。」
沈叙呼吸一窒,跑出去的时候,看见了一滩刺眼的血迹。
周阿姨快要哭出来了,她亲眼看着上一秒还在下楼梯的林瑶,下一瞬间就因为脚滑而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后脑勺还刚刚好撞在尖角上。
接下来的事情朝着不受控的发展——周阿姨眼睁睁地看着一向冷静自持的沈叙,看见倒在血泊里的林瑶时,整个人像疯了一样。连从书房里跟着出来的伙伴都被吓了一大跳。
林瑶在重症监护室的那几日,周阿姨觉得沈家的空气都是凝着冰的,沈叙满脸阴霾不说,还变得愈发古怪。
但她又不得不说沈先生和林瑶是真心有夫妻相,之前是林瑶整日捧着诗词看,现在是沈先生净薅着几本历史古籍从早看到晚。
好在林瑶救过来了。周阿姨高兴得连着去庙里供奉了几日香火。
就是吧,林瑶醒过来之后脑子好像有点不太灵光,不过没关系,之前也不怎么灵光。之前掉泳池里的时候,刚救上来的时候啥也不知道,倒是公主病严重得很,但那也不碍事,以沈家的家底,要养一个娇生惯养的,根本不算事。周阿姨想。
周阿姨去医院送饭的时候,刚推开个门缝,就看见小夫人高兴地挂在沈叙身上,尖声道:「阿叙!你是阿叙。我们都在这,真好,真好。」
「对,」沈叙的声音温柔得让周阿姨觉得自己撞了鬼,「我是你的……」
周阿姨依稀听到了两个字,但是听不太清。
「不过,」林瑶伸手在沈叙的耳后比划,「你的长发没了,我看着不习惯。」
「入乡随俗,」沈叙轻声诱哄,「你如果看不惯,我留回来。」
林瑶开心道:「看得惯,当然看得惯。」
沈叙是笑着的,然而细细再看,他眼眶深处的难过隐约可见。
后来是周阿姨进去把近一天没合过眼的沈叙换了下来。沈叙回到书房时,看见桌上已多了一枚脏旧的玉玦。
这是让人复刻出来的,和博物馆里那枚一模一样。沈叙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看见这东西时心里会泛起异样的感觉,以为是觉得这东西有眼缘,索性复刻了一枚。
沈叙摩挲着玉玦,脑海里一遍遍地确认着扮演驸马的细节,忽然,他把玉玦塞到柜子里,那渗骨的冰凉终于离开了手心。
沈叙向来自恃高傲,却惊讶地发现心底里半分委屈都没滋生出来,想的竟是只要林瑶把自己当成驸马,那喜欢的也是自己了。
沈叙没怎么睡,在家里没待多久又去把周阿姨替下来。一连照顾几日之后,林瑶疑惑地问他:「为什么一起过来,你脑子里就能被塞进去那么多关于这里的事情,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你忘了吗?我醒得早些,知道的就多,而且,」沈叙指了指太阳穴,「我可没有磕到脑袋。」
林瑶恼道:「你骂我把脑袋给磕蠢了。」
「我认错。」
「你还得再认一个,我昨晚梦到你把我忘了。」
沈叙:「即使忘了,我也还会再动心的。」
「真的?」
「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