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板缓缓放下,他站在船板面前,殷殷切切地等待着这艘船的主人出现。
有不知情的人忍不住询问身边看上去经验老道的游商:“这是谁的船,排场这般大?”
那游商啧啧两声,有心显摆自己的见识渊博:“这你都不知道?”
那人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说:“我是走陆地来的,对水上的事情不太了解。”
“难怪,”游商上下打量他一眼,说:“这是船王的船,咱们这些走水路的商人时常遇到水匪,海匪,有心来埃及也难于登天,直到两年前这位船王的出现。”
顿了下,他忍不住感叹:“虽然上船费很高,但这位船长是这厉害,所有的水匪遇到这船都得让路,遇上他心情不好,水匪还他妈地得给他上税哄他高兴。”
陆地来的游商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船王啥条件啊?”
虽然他没坐过海船,但走陆地上也是有水匪和悍匪的,就没听说过匪贼给商人让路的。
哦不对,大埃商会算一个,听闻商会会长和王室有关联,所以能调动城镇的卫兵一路护送。
游商睨着他,故作高深地抬起手:“你看到那个玩意儿没?”
“什么?”陆地游商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却只看到大船的船身。
“那个黑黑的管子。”游商提示说:“那玩意儿可不得了,那叫水炮,一炮就能把海匪的船给打沉了。”
“这么厉害?”陆地游商震惊,这种东西即便他走南闯北也是闻所未闻,“那他岂不是得称霸海洋了?”
游商摆摆手:“那你想多了,这位听说是在周游列国,对称霸什么的没兴趣,接游商也是顺路的才接。”
这些他都是听同行的友人所说,听闻这位老是遇到海匪,一气之下便做出了这威力惊人的水炮。
想到这多少是有些遗憾的,他来埃及已经许多次,但从来没能赶上一次,他想,有生之年一定要体验上一次。
“水炮这么厉害,学过来岂不是不用再担心那些个匪贼了?”陆地商人心想,这海上来的商人怎么不太聪明的样子。
游商无语地白他一眼:“就你聪明?”
早就有人花钱想要买通船上的水手,水手钱是收了,给出的答复却是不知道,水炮包在金属皮里,看不到,拆开会爆炸,不敢拆。
那人不死心,又找了其他的水手,结果答案都是一样的,钱没少花,啥用没有。
更何况,那位船长造水炮有自己的渠道,谁也不知道是怎么造的,在哪儿造的,坊间甚至有传言,这位组建了兵工厂,背后拥有一整支装备完善的军队力量。
游商觉得这传言过于夸张,但不得不说,这些似是而非的传言和这位展现出来的实力让事情变得越发扑朔迷离和神秘。
“船长来了!”旁边也在围观的人突然兴奋起来。
聊天的两人齐齐抬头看过去,只见甲板上一人在水手的簇拥下走上船板。
男人的衣服手脚都做了束口的设计,脚下一双羊皮软靴,款式简单实用,便于海上航行,头上一顶大帽檐的帽子。
似乎是知道船下许多人在围观,那人抬手将帽檐往下一拉,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半张脸,只能看到线条流畅的下颌角,手背上的肌腱在阳光下分明,白皙的皮肤晃得人眼花。
第一次见到他的人不由得暗暗惊叹,没想到船王竟然是这么年轻的男人。
他缓步走下船板,姿态闲适,等候在船下的港口负责人见到他,激动地用手在衣服上搓了搓。
旁边的随侍连忙递过去一块干净的巾子,负责人接过,先擦了手,又抹了一把汗湿的脸。
负责人名为德耶塞,一年前因为剿匪有功被破格提为亚历山大海港的督管,负责进出口商品税收和港口船只管理事宜,算是亚历山大最大的官儿了。
“伯伊船长!”德耶塞热情万分地走上去,对着伯伊扶肩行礼,“许久不曾见您,还以为您今年不会来埃及了。”
海上航行时间漫长,吃水深的大船,顺风的情况下,一趟单线航行也需要花费半年时间。
“许久不见,临近闻风节,自是要来埃及的,”伯伊笑着回了个礼,“德耶塞大人是遇到喜事了,这般容光焕发。”
闻风节类似于他在现代度过的春节,只不过时间是每年的春分,埃及人认为这一天的世界的诞生日,万物复苏,便以此作为一年的划分。
伯伊自两年前离开猎场,便一路向北,追上了护送诺芙特的队伍,顶替了里面的卫兵,成功抵达了孟斐斯,又跟随因为法老生辰被赦免的死刑犯队伍进入了亚历山大。
狡兔三窟,他在许多城镇都有私宅,有些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在里面埋了一些家底。
每个宅里的家底都不多,但几个城市的加起来也不少了,这些财物就是他的启动资金。
出海期间,算上这次,他只回来过埃及两次。
因着皮肤问题,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对外宣称自己是米莱人。
注意到周遭的人试图偷听,德耶塞心眼子也不少,立刻哈哈笑着引了人往回走:“外面太热,咱们回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