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娭毑年纪大了,手脚不如以前麻利,两天的准备工作做了三天。第三日一早,傅清微便在穆若水的陪同下来到指定的屋子。
西面单独的一间,没有窗户,阳光照不进来,里面有一种奇怪刺鼻的味道,是从正在熬制的一大锅药汤传出来的。
阿月正在往里面添加药材,和……会动的长条状动物。
傅清微眼睁睁看着她从脚边的竹篓里抓出来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丢进了锅里。
傅清微后怕地咽了咽口水。
房间里有一个古代泡澡的木桶,装了一半的热水,石娭毑让她把衣服脱了坐进去。
傅清微盘腿坐进去以后,阿月从那锅药汤里盛出来一碗,剩下的都倒进了木桶里。
穆若水:“有没有不适?”
傅清微:“暂时没有。”
阿月把那碗浓稠的“蛇羹”递过来,面无表情地说:“把它喝了。”
傅清微立刻面如土色:“现在有了。”
话虽如此,她接过碗的动作迅速,生怕惹得这两天对她不喜的阿月姑姑更不快,救命要紧,捏着鼻子三下五除二地灌了下去。
最苦的中药都比这一碗成分复杂的蛇羹甜,虽然傅清微没尝到什么固体物,但总觉得喉咙每次吞咽都滑腻腻的,仿佛蛇光滑的体表。
她强忍着反胃的欲望,将最后一口蛇羹饮尽,擦了擦嘴,差点吐出来。
外浸内服,草药和毒药在起作用。
傅清微诚实地告知三人自己的变化:“我有点热。”
细细密密的汗出现在她的额头,起初只是热,后来是痛,和蛊虫发作时的痛一模一样。
那只虫子识破对方的计谋,在她体内发了疯。
“师尊!师尊!”她疼得意识模糊,下唇咬得血肉模糊,只叫穆若水一个人的名字。
石娭毑伸手拦住穆若水:“不可。”
穆若水忍着眼底上涌的热气,钉在原地。
木桶里的水沸腾起来,浓稠的黑色汁水翻涌,似乎在和她身体里的蛊虫对抗。
蛊虫肆意奔走,在她的脏腑里随处乱窜,到哪里哪里便是生剜之刑。数不清的虫子啃噬她的血液和内脏。
傅清微双眼紧闭,汗如雨下,痛得要昏迷过去。
石娭毑喝道:“保持清醒!”
傅清微狠狠地咬破自己的舌尖,喷出一口舌尖血,血腥味弥漫在口腔,灵台顿时一震,恢复清明。
她睁开眼睛,在汗水模糊的视线里紧紧地盯住前方的青袍身影。
师尊。
穆若水。
她的妻子……
傅清微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体内排山倒海的痛感慢慢地褪去。
然而这并不是个好征兆,阿月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调制的汤药在木桶里平静下来,这一城不是她们赢了,是傅清微身体里的蛊虫赢了。
石娭毑沉声道:“伸手!”
傅清微在桶中伸出左手,石娭毑枯皱的手掌有力地将她抓住,一只几乎完全透明的蛊虫从石娭毑的皮肤里浮现出来,只有翅膀有浅淡的粉色,分外美丽。
它一头扎进了傅清微的体内。
阿月声泪俱下:“妈妈!”
傅清微最后的意识停留在石娭毑干燥温暖的手掌向她握上来,虽然布满皱纹,摸起来并不舒服,却让她想起了照顾她长大的婆婆。
“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