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丹歌望向西边院落的方向,曈儿的房中烛火已熄,也不知是否已然安寝。
曈儿已经许多年没有给她行过如此大礼了,显然这次是气得狠了……看来晏逐川那丫头,对她家曈儿真的非常重要啊。
唉,若她没有早在多年前就认识那丫头,若她不是晏家人便好了。
想到晏逐川曾对她做下的事情,洛丹歌心头又是一阵烦躁,一甩袖子便施展轻功飞回了住处。
凌府的下人已事先将今日采买的东西替她搬回了房,洛丹歌一心只想将那心仪的瓷偶拣出来把玩一番,这是她的旧习惯了,那些精致的小家伙们向来可以将她的烦恼涤荡一空。
然而她翻找了半天才忽然记起,今夜在那楼船集市闲逛时,她因急于尾随曈儿和那丫头,竟是把去打听那做瓷偶的东洋匠师之事全然抛在了脑后!
洛丹歌仰面躺倒在榻上,心中气闷,更加辗转难眠了。
第68章便是宫人中也少有这样好相貌的。
四月十六,在前一日放了晏辰鸽子的晏逐川大清早就出了府门,打路边买了俩包子,往嘴里一塞便朝宫里去了。
虽说死老哥不会跟她计较,但既然昨日特特地派了寇谦来召她,想来只怕是有什么大事。
晏逐川脚程快,她进宫之时晏辰还未下朝,她便在庆安殿外寻了片阴凉处等候。
这阴凉处便是殿旁的一棵老榕树。
这棵树已有不少年头,晏逐川头枕着手,斜卧在枝桠间,思绪不自觉地飘远。
犹记得当年,她和晏辰都还是垂髫小儿,偶尔会并肩趴在这棵榕树上等父皇下朝,对殿前走过的大臣们评头论足。她还常常使坏,把晏辰一个人留在树上,看他急得下不来的样子然后哈哈大笑……
而今已过数载,这棵历经了数不清的风吹雨打、见证了多少朝局变迁的老树依然屹立不倒。龙椅上的人却换了三次,当年的小儿也早已长大成人。
晏逐川少有地望天慨叹着,却忽然瞧见了一个熟悉又意外的人。
“五叔,你怎么也来了?”晏逐川纵身跃下,吐掉嘴里衔着的树叶,拍拍尘土走了过去。
“大侄女,好早啊。”晏黎捂着嘴哈欠连连,显然是还未醒盹。
晏逐川的驻地在西北寒沙城,此次回京也是奉旨特行,故而无需和大臣们一同上早朝。而晏黎则是人尽皆知没什么实权的闲散王爷,皇上曾特别恩准他上朝可随心意,而他一向都不来的。
因此在这大清早见到他,晏逐川才觉意外。
“昨日之事,还未谢过五叔的无忧。”晏逐川拍了拍晏黎的肩膀。
晏黎摆了摆手:“嗐,大侄女跟我见外了不是。”
“要我说,何不跟大侄砸说了这事,让他下一道圣旨为你和阿曈赐婚,岂不比你眼下这般地瞻前顾后要来得痛快?”晏黎扭头朝大殿的方向努了努嘴。
晏逐川没出声,圣旨能否约束住远离尘嚣、视权贵为无物的洛谷主还两说,或许此法能让曈曈顺利嫁给她……可她们的结合应当是幸福美满的,她不想曈曈在这件事中留下任何的不开心和遗憾。
况且,回京以来她便一直为查案而忙碌奔波,甚至还没来得及将曈曈好好地介绍给皇兄认识。她定要让皇兄知道,让天下人知道——曈曈是她晏逐川比命还珍视的存在,无论如何也不想草率了事。
晏黎见状轻叹一声,换话题道:“你今日来找大侄砸做甚?”
“还不知。昨日寇谦去府上找我,说皇兄有事相召。我当时赶着去见曈曈,便回绝了他。”晏逐川道,“五叔你呢?”
“我也差不多。昨夜回府后管家说大侄砸派人找过我,让我今日一早就进宫。”晏黎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可困死我喽。”
晏逐川闻言心头疑惑更甚,只等见到皇兄后为他们解惑了。她看了看天色,这时候皇兄也该下朝了吧。
“对了,五叔。你可知江湖上有何门派,是擅长女扮男装的?”
“女扮男装?”晏黎挠了挠头,“我只知滇南一带有个只收女子的冰蝉教,女扮男装的倒是未曾听闻……不过我可以写信替你问问我大哥,他什么都知道。”
“我已打算派人去查,只是看到五叔随口问问罢了,倒也不必劳烦颜少侠。”
“不劳烦不劳烦,一家人不用白不用。刚好我今日要寄信给他,顺手的事儿。”
晏逐川看他提起颜泱时那眉飞色舞的劲儿,挑挑眉戏谑道:“原来颜少侠已是自家人了,不知侄女我要不要改口叫一声五婶?”
“你……你何时学得如此牙尖嘴利,小心阿曈不要你。”晏黎竟面色一红,作势要拿扇子敲她,却并未反驳。
晏逐川微讶,她本想逗逗小五叔,不料他和颜泱竟真的……
不过细细回想他二人相处情状,便觉亦在情理之中。五王爷晏黎虽为人通达,却也并非痴傻,相反他十分睿智精明,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亲兄弟还明算账,而他这么多年来如何待颜泱,便足以说明一切……也就只有单纯的曈曈才会将兄弟之辞信以为真。
观晏黎之神色,似乎也并非是他一厢情愿。如此再好不过了,也算是可喜可贺。只是如今颜泱仍在浪迹天涯,她这五叔恐怕有得捱了。
见不到曈曈的晏逐川,心中升起一丝同病相怜的快乐。
晏黎对晏逐川的幸灾乐祸毫无所觉,待脸上红晕褪去后,他抬头问道:“好端端地,你为何忽然要查这样的门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