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逐川见四下无人,便把昨日大理寺卿去找她商议之事一五一十说给了晏黎。
“你是在怀疑潜入天牢杀人灭口者,实为女子?”
晏逐川眉头微蹙:“有这个可能。可目前本朝三品以上的女官,唯有秦陆二位。”
那二位女官,一个已是当朝左相,另一个是吏部尚书。本乃皇上当年在民间躲避追杀、韬光养晦时,辗转结识的恩师和同窗。她二人与晏辰相交于危难之际,在助其夺回皇位的一路上亦有从龙之功,尽心辅佐至今,并不像是会有异心之人。
正因如此,案情显得更加扑朔迷离了起来。
“所以你就把目光投向了江湖门派?”
晏逐川点了点头:“背后之人诡秘又谨慎,几次失手,却始终未暴露身份。敌暗我明,不得不防。”
“另外,那名死掉的女刺客为何不惜服药来长久地扮作男子,我至今未能想通。”
“或许只是她私人的癖好?”晏黎这会儿已经彻底醒了神,一同冥思苦想着。
晏逐川摇了摇头,她总觉得这里面处处透着蹊跷。
长期女扮男装的刺客、天牢中留下的女子足印、被损毁的牢房记档……
倘若她能找出这其中的关联,或许就能离揪出幕后之徒更近一步了。
日上三竿,不远处人影憧憧,喧哗声起了又落,这是散了朝。
晏逐川和晏黎相互对视一眼,彼此都懒得同那些官员大臣们寒暄,便又等了些时候,待人影散尽,才一同往庆安殿前行去。
殿门紧闭,一个有些面生的小太监立在门外,向他二人行礼。
“我们在外头等好久啦,快去通报吧。”晏黎摆了摆手。
那小太监却并未动身,低着头为难道:“长公主殿下恕罪,五王爷恕罪。陛下今日早朝乏累,说要好生歇息,谁都不见……”
“谁都不见?”晏逐川嗤笑一声,又忽然喝道,“抬起头来!”
小太监似是被这一声冷喝惊到,颤颤巍巍地抬起了头,却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晏逐川。他身材瘦小,生得唇红齿白,便是宫人中也少有这样好相貌的。
“你是谁?许公公去哪儿了?”晏逐川盯着他,冷冷问道。皇兄身边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许公公在伺候,从无例外。
那小太监嗫嚅回道:“奴婢小平子,许公公前两日告病了,因此这几日是由奴婢来暂、暂代伺候陛下。”
“大侄砸不见别人,定不会不见我们。你去通报一声便知。”晏黎只当他是新人,不晓得他们同晏辰之亲厚,耐着性子温声说道。
小平子却直接跪下,朝他二人道:“殿下和王爷就请回吧,别为难奴婢了。陛下真的吩咐过,不准任何人打扰,奴婢不敢违抗陛下口谕啊!”
看着眼前战战兢兢,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小太监,晏黎心中也犯起了嘀咕。
不说别的,晏辰并非暴君,若宫人无错处,他向来以温和宽仁待之……这小太监不至于怕成这样啊。
况且,明明是皇上召他们入宫相谈的,现下却又让他们吃闭门羹,这也变太快了吧!
晏黎偏头朝晏逐川看去,想看看大侄女作何想法,却见晏逐川盯着那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冷笑一声拔出刀来。
“你不敢违抗,我敢。”
“你不去是吧?我今日就在这把你砍了,再去见皇兄,你看他会不会治我的罪?”
小太监瞪大眼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刃逼迫至自己面前,一屁股跌坐在地,狼狈地朝后退去:“我去通报!我这就去……长公主殿下饶命啊!”
“不必了。”晏逐川单手拎起小太监的衣领子,直接拎着他撞开了大殿正门,一路拖着人朝里面走去。
晏黎尾随其后,经过两旁侍卫时还偷偷瞄了瞄。可侍卫大哥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一般巍然不动。
晏黎一脸赞赏地给他们竖了个大拇指,抬腿跟进了大殿。
庆安殿内,晏辰正伏在书案后批阅奏折,晏逐川大步流星走至阶下,将手中提着的小太监朝旁边一掼。
“小平子,你怎么了?”晏辰听到动静缓缓抬头,露出些许疑惑神色,“川儿,这是何故?”
“陛下!”那方才还跟被吓破了胆似的小太监,此时一个箭步冲上前匍匐到晏辰脚边,急急忙忙道,“陛下您莫怪长公主殿下,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许公公曾提点奴婢,陛下早朝后最是疲惫,奴婢初来乍到不懂太多,只想让陛下好好休息……不想却与长公主殿下起了冲撞。都是奴婢该死,长公主殿下方才若要替陛下打杀了奴婢,奴婢也绝无怨言。”
“只求陛下千万不要怪罪长公主殿下,伤了和气。”
小平子伏在地上磕完头,抬眼望向晏辰,一张白净的小脸哭得梨花带雨,额角还沁出了血丝,端的是我见犹怜。
“你这刁奴,胡搅蛮缠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