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得?如何当不得!刑部如今被闹的鸡犬不宁,他陈春干什么吃的!”
冯云云哪还敢再说,这种结果不还是武安帝自己一手促成的吗?
他命沈弥严查换尸一案,却把审理之权交给了刑部。东厂番子这几日全撒了出去,收集来的证据呈给刑部,迟迟等不来回音。
昨日沈弥来找武安帝,言语间暗示刑部插手太过,他们东厂白出了不少力气。可武安帝言之凿凿,硬是要刑部压她沈弥一头。
谁料不过半日,彭城邢家人就找到了京里,一家老少带着空棺跪在了刑部门口。
陈春出身世家大族,哪见过这等泼皮手段,忙把这烫手的山芋抛回给沈弥。邢家人见要去东厂哪里肯依,只在刑部大门前痛哭流涕。
这闹的沈弥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总不能强行把邢家人抓进厂狱里。
武安帝看冯云云跪地不语,也知道这时候撒气没用,只能让他出宫传旨,去把沈弥请来。
正是上京好时节,春风拂面,万里无云,此刻的沈弥却没在东厂衙署里。
她正带着人跑到刑部门口看好戏。
朱红大门旁有一块阴凉地,阿宽撑了一把黄檀交椅,扶着神采奕奕的沈弥坐了上去。
“哎哟,青天大老爷啊!
求求您为我家婉儿做主啊!
她年纪轻轻就死在凌山手里,叫这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我们为人父母的,可怎么受的住啊!”
那边邢家人哭嚎得上气不接下气,叫来往行人听了,都不禁垂泪感怀。
沈弥接过阿宽递来的凉茶,也不禁在心中赞了一句。
“粉墨登场百态呈,悲欢离合演皆精。”
从得知邢婉儿之死开始,沈弥就一直期待着这场好戏,邢家也算是没辜负她一番良苦用心。
彭城邢家,几代都是皇商,传到邢老爹这一代依旧是腰缠万贯,富贵逼人。
可惜人生哪能多如意?邢家如今人丁单薄,邢老爹不惑之年才得了一儿一女,虽说商人重利,但邢老爹对邢婉儿也算得上宠爱非常。
当年凌山不过是一七品的把总,他相貌堂堂风度翩翩,靠一出英雄救美便叫邢婉儿对他情根深重。
邢老爹拗不过爱女,以家产三成为嫁妆将她嫁给了凌山,没想到如今却落得这个下场。
这本该是大多数人眼中的故事走向,但今日让邢老爹带着一家老小跪在这的,却不是他对邢婉儿的那点慈父心肠。
沈弥看向邢老爹身旁的美艳女子,她怀中正抱着一个五六岁的稚童。
小男孩穿着苏绣云纹的绛红绸袄,脖子上挂着一副蝙蝠双鱼纹样的金项圈,生得虎头虎脑,模样十分讨喜。此刻瞧见沈弥看向他,便也咧嘴一笑。
晌午将近,再和煦的日光也显得有些刺眼。
沈弥朝那孩子招了招手,他便挣脱怀抱,冲她跑了过来。
一旁的案几上背着凉茶和瓜果,沈弥伸手把孩子搂在了怀里,拿起一颗刚剥好的荔枝给他吃。
“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我叫虎儿!我五岁了!”
沈弥摸着虎儿头顶的红绳小辫儿,笑得眯起了眼。
谁能想到,这个孩子才是整场好戏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