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好怕的。”祝枝寒盯着他,“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那个蠢货求饶的时候提过一句,你是为的自己的寿命?”“看在你比较合我胃口的份上,”黑袍人饶有兴致地说,“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你可以认为是。”祝枝寒眸光锐利,又问:“你为什么只指派苏思月过来,我可以认为,你其实没有那么多得力的手下,对吗?”“让合适的人做合适的事而已,”黑袍人语气微微低沉,“你的好奇心似乎有些过于多了。”他操纵着白丝,让它们更多的裹上去。这个时候,丹绮那边传来微弱的动静:“咳,咳咳。放开……放开她……”黑袍人那张笑脸面具,朝丹绮的方向看去。“你把自己钉得太紧啦,还出的来吗?”他的声音温润柔和,但就在他面前的祝枝寒隐约感觉得出来,这个人正像在看好戏一般,看着丹绮的挣扎。这种观众一样的眼神,从他出现那一刻就开始了。在黑袍人眼里,她和丹绮,乃至世上的很多人,或许就是他棋盘上的一个棋子,可以随意拨弄供他取乐吧。丹绮双手握住剑锋,用力往外拔去,鲜血自指缝不断地往外淌,然而没能拔出去半分——她本就受了重伤,是强弩之末。为了不被再次控制而塑造的牢笼,最终成了阻碍她救出爱徒的桎梏。“啊啊啊——!”自爆的光芒自丹绮身上升起。“哎呀呀。”黑袍人看着这一切,黑袍底下又探出几缕细丝,锐利如金属,捅进丹绮的内府。便在此刻。锐利的刀光自白茧中劈开,天地间成了一片白。转瞬便是数刀,丝丝缕缕的线条如同纷纷的雪花飘落。祝枝寒手中的玉簪变为玉柄长刀,朝黑袍人刺去。黑袍人根本没料想到还会有这一招,只来得及匆匆往旁边躲去,本该劈开眉心的刀,劈到了肩头那里。湿淋淋的血在黑袍上洇开来。滴滴答答,滴到了地面。祝枝寒杀气凛然:“原来你的血也是红的啊。”“我还当你真的那么心思缜密、无欲无求呢!”目睹这一切的丹绮,失声道:“枝寒……?”祝枝寒扯了扯唇,战斗的间隙,不吝于对她解释几句:“丹绮长老,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了断前缘,便冒冒失失跑到药宗来吧?你还没那么重要。”丹绮唇瓣颤动。祝枝寒头也未回:“感谢你的心意,不过自爆还是不必了。如果我的仇人为我而死,我以后睡觉都睡不踏实。你做了这些,我就当我们之间扯平了,不与你做那生死比斗。”“如果你还为此而愧疚……我很乐于看着你满怀愧疚和悔恨度过余生。”心头积压的话说出来,祝枝寒感觉有什么东西随着这些话语消失了。她觉得自己的刀变得更轻,变得更厉。与此同时,有什么新的东西萌发出来。什么是她的刀?冥冥中,她听到有什么在问。她几乎不用思考,便已得到答案——她要叫那过往的繁杂和琐碎再也困不住她,她要叫这眼前可恶可憎、玩弄乾坤之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她要斩!斩尽一切不平之事!雪亮的刀芒覆在手中的苗刀上,她转瞬间出了数刀。“铮——”黑袍人亦回过神,庞大的威压倾轧下来,更多的丝线自黑袍下涌出,如同一道洪流,卷向祝枝寒。祝枝寒心中无畏亦无惧,自同心契约那边传来的力量与她坚定的信念,抵消了威压造成的影响。她凭依着本心,同黑袍人战斗起来。与这种程度的敌人战斗,确实有些勉强,她最初受了些伤。但她很快调整至在魔域幻境时的状态,心无旁骛,如同海绵一样不断吸取战斗中的经验,并归纳眼前敌人的弱点。‘这些丝的最大能力应当是操纵,而黑袍人操纵不了我,本身就少了一大倚仗。’‘黑袍人的体术并不强,我好几次突入进去,他都只会调动细丝,而不是用其本身与我战斗,还因此受了小伤。’‘黑袍人不想取了我的性命,而是选择想办法禁锢住我,这是我的助力。’‘唯一棘手的是,我的刀无法对他造成更大的伤害。黑袍人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这样僵持下去,我的体力终究会耗尽。’旁边被白丝保护起来的苏思月不住叫嚣,试图扰乱她的心神:“就算你有谋算又怎么样?主人的神力浩瀚如海,强大无匹!”“主人活了多少年,你一介小小修士也想蚍蜉撼树?”“放弃吧,然后乖乖做我的养料!”祝枝寒眉目沉静,对苏思月的叫嚣充耳不闻,继续思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