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不清楚他问这句的意义,仍是摇头,“不会。”
“这又是为何?”
“因为你松了手,所以它本该落地。”
严方露出一个赞许的笑来,“天地自然,万物本该,不以人力变化,亦非人力所及,所谓自然,皆是理所应当。现在,殿下明白为何不该沉思了吗?”
沈星河点头应是,顾九思却意识到其中的问题,他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见严方忽地推开窗户。
霎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伴着轰隆隆的雷声从上至下,将一棵大树拦腰劈断。
在倒塌的巨响和跃动的青紫色火光中,小小的沈星河脸色发白,连牙齿都因紧咬发出声响。
可严方却对此视若无睹,倒是换了个话题,“臣听说殿下有个一母同胞的胞弟,那位小殿下如今在何处?”
沈星河没有回答,不知是不知晓,还是已经说不出话来。
顾九思想,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此时的沈夜升尚未进入东苑,自然是在他们娘亲的宫殿。
日日夜夜难以与娘亲相见的,从来只有沈星河自己。
可严方问这个又是何意?
顾九思不知晓,倒也没有疑惑多久。
因为很快严方便走到沈星河身前,“不知那位小殿下怕不怕打雷,听说小殿下极为受宠,便是害怕,想必也早已在娘亲的怀里。”
他伸手抚了抚沈星河的头发,“殿下不会觉得不平吗?”
沈星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便是再少年老成,如今也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对雷电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大脑混乱昏沉。
他隐约知晓严方不对劲,却又不明白不对劲在何处,只有思绪如同乱麻般交织。
连他自己都不知他是惊是惧,有没有不平,又或许都有。
严方却像是很满意他这副模样,蹲下身看着他,“殿下忘了我教你什么了吗?”
沈星河看他,好半晌才从混沌恐惧中挣扎出来,犹疑道,“天地自然?”
“殿下果然聪敏”,严方点头,“生老病死是天地自然,女子孕育亦是。”
“一切皆是理所当然,殿下何必觉得不平?”
“她生下殿下是理所当然,殿下从她腹中出生亦是。就像水盛进杯子中,又从杯子倒出。”
“殿下不该对她有爱恨。”
“她不过是盛放殿下的器物”,在昏暗无光的雷雨天里,只有严方的声音在房间回荡,“没人会对器物有爱恨……”
没人
顾九思自是不知严方这话究竟是何人授意,是他自己,抑或是那帝王。只是无论哪种,他这番话显然都是白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