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思想不出,更不敢去猜。
思及此处,他又蓦地轻笑一声。
笑他无论说的想的再如何冠冕堂皇,他到底还是会怕。
怕沈星河痛苦。
看来那句话说的果真不错,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若能离爱恨,无忧亦无怖。
只可惜,他离不了爱恨,宁愿永恒忧怖下去。
艳阳高照,日头渐渐变得越盛,踢毽子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沈星河回来时,便看见顾九思坐在树上,阳光透过层迭树叶落在他身后,留下淡淡的光晕。
真奇怪,沈星河看着他忽然想。
他的哥哥好像总是在发光。
像是自己也觉得这想法莫名,沈星河笑着摇摇头,朝着顾九思张开双臂,“哥哥,要下来吗?”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直直落入他的怀中,他下意识地抓住,发现那是一只纸鸢。
坐下树上的人支着下巴看他,“放风筝吗?”
放风筝?
“好”,沈星河怔了怔,将风筝打量了几眼,“这风筝是哥哥做的吗?”
答应的倒是快。
顾九思觉得有些好笑,这么多年过去,沈星河从未曾与娱乐之事沾边。不仅是因为他生来便不爱玩,还有他自小受管控的缘由在。
帝王的耳目遍布天下,自然也包括一个小小的深宫。
沈星河今日放风筝上天,要不了半柱香他就会被帝王以玩物丧志为由惩罚。
这一点,他能想到,沈星河又如何想不到。
只不过是,想到了也不在意罢了。
“风筝是两个孩子做的”,顾九思这次倒是不再明知故问他问为什么不在意,而是问道,“你打算怎么放他们出宫?”
这寂寥深宫,不知折了多少人的翅膀,害了多少条性命,便是沈星河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依他的性子,是不会将他们留在这的。
“或许会是诈死。”
沈星河微微叹了口气,“其实把他们送出去倒也不算是最难的。”
“难在你不知道他们出去后要怎么活?”
顾九思看着沈星河脸上的讶色,很难不有几分自得的挑挑眉,心说要是连这点心思他都看不出,他可就白在沈星河身边这么多年了。
话虽如此,嘴上倒是接着说了下去,“那两个孩子的身份是什么?被送来只为教你晓事的,不大可能是达官贵族的子女。他们是乐户还是私奴?不管是哪种,想必是没办法让他们好好活着的。不然你怕是不会让他们假死出宫,这里面约莫也有想让他们脱籍的意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