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沈星河忍不住脱口而出。
说完他又忽地察觉到自己反应太大,下意识闭了嘴,又恢复以往若无其事的样子。
只是沈星河自己都不知道,他方才还因羞恼而泛起薄红的脸,此时已经因为顾九思那句毫无掩饰之意的不在意而血色尽失。
从薄红到苍白,仅仅只在转瞬之间。
顾九思原本是不想说些什么话逗他的,他觉得沈星河现在太小了,又怕他说话没个分寸,真把此时面皮薄的沈星河逼的羞恼到去跳河。
可沈星河现在这样,有些话他不说,沈星河就要钻牛角尖了。
他轻咳一声,沈星河下意识看他,又似是觉得羞恼,别开脸去。
顾九思越看越觉得他可爱,索性连半点逗他欺负他的意思都没有了,正色道,“小不点,看过来。”
沈星河听话的将头转过来,脸上那种复杂又纠结的神色倒是没变,甚至因为心绪变化,变得更纠结了。
顾九思的心又软了几分,连说出口的语气都变软了,只是说出去的话对于沈星河来说,似乎也不是很平淡。
月亮洒下光辉,在池塘上泛起朦胧波光。
“你问我为什么不介意你收下他们,因为他们还是孩子”,沈星河便在这朦胧波光里,听到顾九思说,“因为你想到的这种事,没人会比我更了解……”
不信
草木渐渐茂盛的时候,素来寂静的照清宫里响起踢毽子的声音。
顾九思坐在房顶,一手托腮,静静的看着踢毽子的两人。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他看着看着便不知不觉出了神。
许是十六岁对凡人来说真是个关键点,沈星河的事务比原先竟又更忙了许多。
从前晨昏定省不得闲暇已是极致,到了如今,却也真是连喝水的时间都没了。
饶是顾九思自己也曾过了一段非人日子,也偶尔会想沈星河幸好去修了仙得了道,不然这种日子过下去,怕也只会是个英年早逝的命。
不过说起命格,自他在这幻梦境第一次见沈星河起,沈星河的命格便不曾变过。
沾染了滚滚红尘的富贵命,跟求仙问道没有半点关系。
可若是仔细想想,真要算起来,单是顾九思自己见到的,沈星河的命格便有三种。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夜,天雷劫落,沈星河身上是登仙化神的天命。
这世重活再见,他在山洞中去探他脉门,沈星河的命格便不再是他能看得出的了,唯一确定的便是他已成神。
连上幻梦境这次开始的命格,便已经有三种了。
自古命由天定,天下生灵,无论凡人妖魔修士鬼魂,只要降生于世,命格便早已注定。
变化一次两次的人已是凤毛麟角,这芸芸众生,更多的都是守着一个命格从生至死,如同提线木偶般过完一生。
似是沈星河这般频繁变动命格的,与其说他本身非凡卓越,倒不如说他一生命途多舛,动荡剧烈。
剧烈到那本应如磐石般不可改的命运,都变得如蒲苇般几番摧折变形。
那般剧烈的动荡,到底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