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知道对我好,哪怕她撒娇撒的跟旁的孩子不一样,一开始确实让我觉得难过,可我这个做娘亲的,哪能不答应?小孩子嘛,就是撒娇撒错了,我也不能怪她撒得不对。说不定等她大了,不好意思跟我亲亲抱抱了,她自己还得后悔呢。”
沈星河追问自己很多次,却从来没想到,原来他是在撒娇。
可这不是撒娇又是什么呢?
他事事皆应顾九思,唯独在主动亲近这事上最不肯应顾九思。他分明知道顾九思会难过,可他偏偏不肯应。
沈星河想,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见他难过,是因为这样他会高兴吗?他真的想不通其中缘由吗?
不是的,他都知道。
他只是不敢承认,自幼没跟人撒过娇甚至连哭都不能的沈星河,竟然在长大成人许久以后开始撒娇。
他只是不敢去想,他还不如这世上大多数的孩童。连这个不肯听娘亲话主动亲近的两岁孩童,关键时候都知道抱着她娘亲。
他倒好,顾九思最后一次主动让他亲近,他明知他会难过,仍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甚至最后的最后,顾九思连亲他都不敢。
沈星河不敢细想的事太多太多,顾九思走以后,他反倒桩桩件件,反反复复地细想。
他想站在烟火下的顾九思,想牵着白言上山的顾九思,又想喊他小古板的顾九思。他想得最多的,是不敢亲他的顾九思。
他们那时离得这般近,他以为顾九思会亲他,他也只慢了那一瞬。
也就是那一瞬,他永远失去了顾九思。
沈星河甚至不能去怪任何人,因为让顾九思不敢亲他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还没碰到便被沈星河抓住了手,“烫。”
沈星河将锦囊两边的绳子系了系,“上面有暗扣,里面是火炭,灭了再碰。”
顾九思笑起来,“你做了几个月,原是送给我的?”
沈星河系绳子的动作一顿,不甚自然地道,“我娘亲也有。”
“我知道”,顾九思眉头一挑,“我看着你做了两个,我是问,这个是专门做给我的?”
沈星河看他一眼,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
顾九思啧了一声,觉得有意思地紧。
自从沈星河说沈夜升最后一次喊他哥哥开始,他记忆里的沈星河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只有日子过得异常的快,顾九思觉得只不过睡了几觉,就变了寒暑。
也就是在这些时日里,沈星河开始变着花样地给他送东西。
夏时是剥好的荔枝,放在白瓷碗里,底下用冰镇着。碗盖相碰时,发出叮当的响声。
秋时则是一支闪着寒光的箭矢,被磨成了平面,所有棱角都光滑地造不成半点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