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理由,或许才是沈星河真正想让他看到的东西。
祭天之事宏大而繁琐,在一众钟鼓之声中,顾九思从漫长的思绪中回神,沈星河始终站在他的身边。
同原先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沈星河记得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包括那句他也不解其意的背弃。
他思虑片刻不得答案,见顾九思回神,便转移话题道,“夏生和岁光应该还在做菊花糕。”
如此盛日,宫中早已备好了糕点,每殿皆有份例。越是受宠,分到的数量和种类也就越多。沈星河自然也在最受宠的那一列,分到的糕点只多不少,原是轮也轮不到他们亲自动手。
奈何夏生和岁光想做。
沈星河的生辰过去五个月,他们也在殿中住了五个月。这五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建立信任却是绰绰有余。
人在安逸之时会放松警惕,释放天性,这点便是成人亦无法免俗。夏生和岁光一个十二一个八岁,加起来也才刚刚及冠,自是不可能因此要求他们。
更何况,他们也只是想做块糕点罢了。
“东西偏房的两人也被他们拽去了”,顾九思点头应了声,“有他们俩在,夏生他们做不出来,也不会把厨房烧了。”
说完,他又道,“他们会跟夏生一块走?”
“嗯”,沈星河点头道,“宫里不适合他们。”
东西偏方的小太监小宫女因为被强逼做对食,曾想不开去投湖。夏生和岁光,尚且在懵懂稚子之龄。
顾九思想,他们都有要被送出宫的理由,可不适合的,又何止他们四人。
分明在这四个人之外,还有一个沈星河最想送出宫去的人。可他也清楚,沈星河为此苦心筹谋数年,却终究未能得偿所愿。
又如何不能说一句,天意弄人。
祭天仪式渐渐到了关键环节,顾九思看着起舞祭天之人,竟忽然想起了旧事,“我也曾在这祭天之人中,看过相似的一场舞。”
随后,他朝着文武百官的位置虚指一点,“那时,我站在那里。”
他曾站在文武百官之中,做过一朝天子一朝臣。在成为妖魔尊主之前,也曾幻想着作为凡人报仇雪恨。
可是,顾九思想,那时的他竟忘了,这世上不是只有凡人的……
妄想
菊花糕到底是没有吃到,幸运的是,厨房没有被烧。
沈星河看着眼前的四人,难得想不出该做什么反应。顾九思倒是一如既往地不拘小节,靠在沈星河肩上笑的直不起腰。
这么多年没做人,他都忘了生火烧饭对凡人来说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不过他这么一笑,沈星河倒也反应过来,在顾九思靠过来时揽住他的腰。然后,看着被烟熏火燎后浑身黑不溜秋的四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去洗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