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筠用帕子将手上的伤口包好,带上睡得东倒西歪的小飞走出监牢。
好在裴承还算有点良心,知道给她留着门,不然靠她那把小刀开锁还要费点功夫。
现在应该是子夜时分,人最困乏疲倦的时候,好在李相筠已经饱睡一觉,精神倒好,就是有些身子骨发僵,回头八成是要病一场。
不过眼下,她哪有时间计较这个,只往路的两侧各看了一眼,琢磨着下一步该去做什么。
救人?显然不实际,那些百姓被下过药,就跟呆子没什么区别,打开门或许都不知道跑。
原路返回?
沉重慌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李相筠还没退回牢笼就看见与她分开多时的孙小郎君。
“你怎么还在这?”
孙小郎君见到李相筠来不及高兴,扯住她的手臂就往前跑,“快跑,快跑,他们丧心病狂埋了火药!”
“什么?!”
孙小郎气喘吁吁:“我刚刚亲耳听见的,那长安来的官儿和他的亲信在密谋,嘿,没想到啊,那些人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来寻仇的人不止我一个。”
“官儿?”
孙小郎喘着气,“就、就是那转运使!我还看见他把两个女郎送出去了,对,有一个是他妹妹,你们进镇子那天我全看见了,不过他们兄妹好像吵架了,两个人脸色都很不好。”
关侍郎?
李相筠没想到他忽然来这一手?
他难道和赤乌流寇又不是一伙的?
“等等,你不是来救兄长的吗?”李相筠抓住孙小郎话语中的漏洞。
孙小郎默了下,抬袖擦了下眼睛,语气轻快道:“啊,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兄长三年前就死了……就是这些人,就是这些山匪,他们杀死我兄长,又回到这为害一方,我是来报仇的!”
“你报仇?”
“我知道,你肯定也觉得我不自量力,但是阿兄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就算豁出去这条命,我也要为他报仇!”孙小郎咬牙道。
李相筠道:“你不是不自量力,而是蠢。”
“你说我蠢,那你这个被我这个蠢人骗来的人岂不是更蠢。”孙小郎还抽空扭头做个鬼脸。
李相筠作势要揍他,但是转瞬,她就扯住孙小郎的后衣领,及时闪身藏进旁边的杂货堆后。
两名巡逻山匪打着哈欠经过。
“他们还真有精神,现在还没散宴呢,对了,刚刚梁家那郎君你瞧见没,听说之前就是给大当家牵马的小卒,现在都当上大官了!神气得很,五当家的对他都客客气气,还想把妹妹嫁给他呢!可惜人家愣是瞧不上。”
“这就叫做十年河西十年河东!说不定我们日后也有这样的造化!”那山匪把自个都说激动了,语调为之高扬。
另一个泼冷水道:“你我就别想了,你也不看看人家那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啊!当年若非大当家收留他,又力排众议相信他不是卫家派来的奸细,他早就死在四当家的大刀下,哪里还有往后的造化?”
“他命好呗,一个被家族赶出来的弃子,现在居然活得这么好……”
“谁说不是,要不是卫家倒了,他肯定早死了,要我说当年去长安告状的人里头定有一个是他!”
等着两巡逻的过去,李相筠半天没有动。
孙小郎问:“我们不走了吗?”
“等会……”
李相筠对他一摆手,垂睫沉思:“先让我想想。”
两山匪口里说的那人,听起来像是关侍郎,可为何要叫他梁郎君而不是关郎君。
梁?梁家商行,梁家堡,石心砚……
李相筠越想越觉得脑子乱成一团,好像什么也理不清。
“快别等了也别想了!再不走,我们就要一起被炸死在这!”孙小郎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