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登骑营与平凉付之一炬,民脂民膏尽数废于此,弟亦痛心疾首。
只因先登骑营欺男霸女,犯上作乱,恐乱王兄大计。故调其于此,与臣弟共奔黄泉。
先登骑营于平凉犯下袭王使之实,其朝内党羽必奉天讨,以安社稷,天地神明,昭鉴予心。
万拜千伏,不胜惶恐。
惟愿王兄与大秦横扫六合,千秋万代。
臣弟成峤拜上。”
随着最后一字,这盏灯火烧尽了。秦王没急着喊下人入内添油,就这么披着黑暗坐在那。
他久居王位,凡事于心里都有个轮廓。纵是甘相邦没点明,自是也猜到了平凉城这遭的来龙去脉。
父亲临终时握着他的手说过,为王者,不得哭。所以他少年时,在父亲灵柩前没有哭。就这么干巴着眼,冠上了王冕。
自此再也未落泪。母亲驾鹤西去亦是如此,相父呕血而亡亦是如此,爱将马革裹尸亦是如此。
纵是几十年未哭,纵是已知晓起因结果,秦王握着这根小简,还是觉得眼皮发涩发胀。
他将这根泣血竹简越攥越紧。
一滴热泪,终是晕开了朱血小篆。
“大王万安,可需奴添火?”
“便进来吧。”
殿内的声音威武庄重,一如往日的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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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家府上倒是张灯结彩,庆祝着少爷有惊无险的归家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着团圆饭,小妹都难得的没和他抢鸡腿了。
“尘儿啊,这趟差办的不错。”
甘相邦带着些心虚,亲自给儿子斟酒。
“爹啊,我可差点死在平凉了。就不怕我真万念俱灰,困死在城里了么?”
“知子莫若父嘛。爹知道你最少会为了厌月而冒险出城,这才让你捎上她一齐去平凉。若不是大王过继王弟世子这件事所关甚大,朝中又无人可托付,哪会派你俩小毛孩去淌这混水。”
正坐在甘白尘一侧,款款喝汤的厌月,一听自己也是被算计的一环,直呛进一口汤水,一阵阵咳着。甘白尘赶忙转过去轻拍着她的背。
老父赶忙给厌月的杯子也满上。
“都过去了,不说了。来,为大秦的功臣干杯庆贺!”
来自儿子的不满,就被甘相邦这么糊弄过去了。
吃完丰盛的晚饭,厌月扶着甘白尘回了他俩的房。
甘白尘坐在浴盆里,光着膀子泡在热水里。厌月正掌灯替他换药,心疼的轻抚着他后腰上紫红的一片。
“不过话说回来,少爷是怎么一个人杀到那个位置的?”
听厌月这么一问,甘白尘还有些后怕。幸亏当初听老父的锦囊妙计,执意出城,才能杀到外面被陇西来的秦兵接上。
若是待到蛮军龟缩入城,拥城固守后,怕是到现在都回不来,夜长梦多。
不过他也不清楚是怎么能在阵中杀这么久的。只觉得好像睡过去了般,梦里的银将军附上了身,一手枪术天下无双。
“少爷我可是藏了一手,其实枪术天下无双!”
“噗。少爷还是留着这套说辞骗别人吧。”
厌月被逗得咯咯笑起来。手上没了轻重戳了下他腰上的淤伤。疼的甘白尘龇牙咧嘴。
“嘶。。。!”
“啊!对不起。。。少爷没事吧?还疼吗?”
“疼死了!这腰看来是没法再动了。便和平凉那夜一样,今晚还是你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