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系青咬紧的牙齿松开,让他的指腹探到一截柔软的舌尖。“没事昂。”一切都会好的。同一时间,在雪家的宅院里却是一片寂静。雪煜已经睡下了,而一楼的雪冬青坐在沙发上抱臂,没什么表情的看着雪兰坐在对面哭。她哭得呜呜嘤嘤的,声音尽量压得很低,但还是不可避免的会发出响动,这让雪冬青眉眼间染上几丝不耐烦。她攥着手里的血检单,两只手搭在膝盖上,哽咽得话不成声:“爸……”“怎么办啊……”雪冬青毫无波澜,神色冷淡。“我不知道会这样的,我不想这样,可是他说……他说,他不喜欢孩子,想让我去打掉……”深夜里空荡荡的大厅回荡着她连不成句的迷茫:“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雪冬青的手指点着手臂,眉毛轻轻蹙起来,“雪兰,”他的音色偏冷,让人听着便觉得有些不近人情,何况面对的还是自己亲生女儿:“你如今多少岁了?”他的问题让雪兰哭声一哽,慢慢细弱下去。“成年人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句话你听过没有?”雪冬青的目光直视着她,丝毫情面也不留,“你放纵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种后果?”“可…可是,他说他不想戴套……”雪兰抹着红肿的眼睛,做的时候路冠青百般哀求她,一副憋得很难受的样子,不停的求,不停的哄,“不戴好不好?”“我不会弄进里面的”“没事的,事后吃药也可以的…”最后她总是稀里糊涂就顺理成章了,根本经不住路冠青这样磨。雪冬青的眉头拧起来,这代表他已经有些生气了,雪兰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听到对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压低变冷:“你现在多少岁了?”不是一出事就要急着找爸爸,不是一有问题就只会不知所措的各种后悔,她不是七岁,不是十七岁,她已经整整二十七了。二十七的人再怎么样也该有自己独立的思维和判断,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想要的是什么,想要的就该积极去争取,而不是等着心仪之物自己送上门来,不想要的就得学会拒绝,而不是犹犹豫豫导致遗恨一生。到头来句句叹自己命苦,却是只会发泄和哭诉而不会去找问题的原因。对于雪冬青这种年少时单单只凭借着一股狠劲儿便白手起家,靠自己一路走到如今地位的人来说,雪兰的性格和行为无疑都让他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并且对方还在不停的往火上添油。火得不行。“所以呢?”他沉下脸:“你是想留下这个孩子,说服他和你结婚吗?告诉我,雪兰,你是不是打算留下这个孩子?”雪兰嚅嗫片刻,没了声音。“蠢也该有个限度,”雪冬青站起来,冷冷道:“你要知道你们相差多少岁,对方现在又是不是正处于爱玩的年纪,你这么巴巴的把自己送上去,是怕自己将来结不了婚吗?”“这件事我不会管你,你自己看着办,雪松走了没人管着你,你就把自己作成这样,”雪冬青的目光如刀,将雪兰的面皮剜出浓烈的潮红血色:“好好反思反思自己吧。”“不过当然了,”他继而笑了一下,因为平时极少笑,这时一笑便带着些讥诮的讽意,冷冰冰的:“如果你非要生把这孩子下来,那我也没有意见,但是怎么负责那就是你的事了。”二楼忽然传来雪煜的声音,“怎么了?”两人一惊,转头看见雪煜站在边栏上,大抵是被大厅的光刺得眼睛不舒服,他一只手遮在额头上方,微微眯着眼睛,一脸困倦:“你们在聊什么?”雪冬青的脸色变得很快,当下拔腿离开大厅顺着楼梯往上,雪兰看着他毫不犹豫走远的背影,看着他爬到二楼站在雪煜面前,低声劝他回去睡觉,语气里是她全然未见的关切和忧心,眉间尽是掩都掩不去的虑色,她忽然就理解了雪松这么多年以来怎么都止不住的暴躁。雪煜被劝回房间之前问他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雪冬青扫她一眼,用一句话淡淡揭过,“没什么,一件小事罢了。”雪兰仰头睁大眼睛,看着他们消失在二楼门后的身影,心里渐渐冷下来。——————“别哭啊,”路冠青将手放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拍,“你还有我呢?”雪兰擦掉眼泪,仍是止不住的吸吸鼻子。“所以你说…你父亲亲口说了不管你吗?”路冠青叹了一声,“说实话,就这件事来看,雪总确实做得有些绝情了呀。”“他根本不要我和弟弟,他只要雪煜,”雪兰咬了咬唇,“我怀疑我们根本就不是他亲生的,只有雪煜才是他的孩子,他也只有雪煜这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