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许玉谣说这些话开始,堂外从嘈杂逐渐安静下来,至此,鸦雀无声,就像堂外一个人都没有。安静一直持续了许久,直到一道声音远远传来——“太子殿下驾到!”、麻木今天许玉谣出城去上香这件事,太子也知道,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下朝回家之后,会听到这样的消息——公主遇到登徒子把人杀了却被登徒子父母告上公堂!岂有此理!听到这个消息,太子连忙带着府上护卫朝着衙门匆匆赶来。“下官参见太子殿下。”“免礼。”太子匆匆打发了县官,立刻走到许玉谣身前关心,“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许玉谣立刻伸出自己通红的手腕告状:“有!三哥你看!”“那畜生尸体在哪?!”太子当即怒了。从小到大,他们捧在掌心的宝贝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伤?许玉谣自己跑跳受伤也就罢了,放眼整个皇宫,有谁敢不长眼伤了她?许玉谣指了指一旁盖着的白布说:“死透了,三哥想做什么?”“冒犯皇室,当曝尸荒野!”“曝尸荒野?”许玉谣闻言来了些兴趣,问,“那三哥,不是冒犯皇室,只是冒犯其他女子的,是否也可以曝尸荒野?”“我朝律法并未有此规定。”太子摇摇头,看着那通红的手腕,心疼不止,“走,这里就交给县官自己审理,你先跟我回去上药。若是给你嫂嫂看到这伤,她又要心疼哭了。”“我不回去。”许玉谣拒绝了,“我还没得到一个答复呢。”“什么答复?”太子目光在堂内环视一圈,大有种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不给公主殿下回复。许玉谣把告官这事的始末说了,又问太子:“他们都不说话,正好三哥来了,三哥你说,为何这毁名誉的不是犯人,却是受害的女子呢?”这个问题也把太子给问住了。是啊,为什么呢?似乎从小开始,他受到的教育就是这么说的。无论是夫子还是身边人,都在说,女子名誉大于天。所以,今天听到许玉谣差点遇到那种事,着急的情绪里也有一半是为了名誉。可从来没有人思考过,为什么?为什么偷盗杀谋逆之类的罪名,名声扫地的都是犯人,可偏偏因色起意的犯罪,背负指责的却是受害之人?见太子不说话,许玉谣有些失望:“三哥也觉得,还是该女子来承担这些?”“不,三哥不是这个意思。”看到许玉谣失望的眼神,太子赶紧解释,“只是这个问题从未有人想过,大家一时无法给你回答。不如先跟三哥回家,咱们慢慢讨论这个问题?”“不。”许玉谣摇头,“我一想到还有那么多姑娘家遭遇了这种事,却迫于这狗屁倒灶的名誉不敢报官,就一肚子气。我不走了,我要等,等到什么时候被这登徒子害过的姑娘来报官了,再回宫!”县官闻言,立刻求助地看向太子:“殿下,您看这……”“玉谣、谣儿,别胡闹了,你不是还要带谢白陪母后去随州游玩吗?”“我不认为这是胡闹!”许玉谣说,“今日,我是公主,带着侍卫,可以依仗律法杀了这畜生,可天下女子众多,又有几人能投生我皇家?她们不能投生我皇家,便要遭受这等冤屈还不得伸张吗?”闻言,谢白神情有了些许触动。谢白与许玉谣自小相识,自以为比起其他人来说,足够了解许玉谣。她任性,不想做的事,皇帝都逼不了她;她顽劣,在学堂时候最喜欢捉弄夫子、扰乱课堂;她骄纵,水热了冷了都不肯喝,哪怕口渴难耐,也要等到满意的水……然而今日许玉谣的一言一词,却都颠覆了谢白对她的印象。太子也没想到,一向最不爱读书的许玉谣,竟能说出这番话,登时也有些刮目相看。许玉谣又道:“昔日宫中总有人规训本宫,本宫贵为一国公主,当是天下女子典范。彼时,本宫不以为意,如今,本宫明白了,本宫确实该为天下女子做个典范!所以,本宫今日便要状告这畜生。”“不是已经审完了?”太子问出了县官胆怯的心声。“不,刚刚审的是畜生父母对本宫的诬告,接下来是本宫要告这畜生以及这畜生父母!”谢白和太子都清楚,只要许玉谣认准的事,在做到之前,谁也劝不动她,此时听她这么讲,也没了办法。太子只好使了个眼色,先让县官接了这案子。“不过,已近晌午,不如先都去用了午膳,再回来?”太子不说还好,太子这么一说,许玉谣就觉得自己饿了:“我要吃悦心居的烧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