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白自然知道许玉谣在气愤什么,当即出声道:“小姐莫急,这贞节牌坊自古有之,也非当地人独有。”只是谢白也觉得有些嘲讽。昨夜她迷路,误入烟花巷,烟花巷人声鼎沸,从十几岁的小公子,到几十岁的发福老爷;从带着书生巾的书生,到穿金戴银的富商,每个人都带着笑,在那里流连忘返。而这条烟花巷,就在这贞节牌坊旁边的弄堂里。此时的巷子十分安静,而一到了夜晚,便又成了这随州城里,无数男子寻欢作乐的地方。“自古有之便对吗?”“谣儿,”皇后也没想到许玉谣会突然大发雷霆,“这是怎么了?”“作恶的逍遥法外,被害的却要为了名誉自尽,这是何道理?当地百姓与县官更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讲此事刻在牌坊上,世世代代立在这里?在我大启国土上,竟还有如此羞人之事!”“谣儿,女子名誉本就重如山,县官所做的,也是对这位贞烈女子的祭奠。”“娘,连你也这般想?”许玉谣诧异地看向皇后,“凭什么?!”皇后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凭什么?是啊,凭什么?可是历朝历代都是这般啊,哪需要凭什么呢?但许玉谣却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皇后自然是答不上来。许玉谣见皇后不说话,只觉得这世间竟没有一个人懂自己,当即十分不满:“我要下船,我要回京城!”船家也不知道这会儿该怎么做了,只好把目光投向皇后:“夫人,您看?”“就靠按停船吧。”皇后眼神示意宫女去给唱曲儿的和船家结了钱。等船一靠岸,许玉谣就踉跄着跑下船,朝着牌坊那边跑去。等在岸边的护卫们赶紧跟上,谢白见状,也跟着跑了过去。只可惜,只爱读书的谢白,别说追上许玉谣了,差点没被许玉谣直接甩丢。还好她昨晚回去的路上,特意记了路,紧赶慢赶,终于追了上去。护卫们虽然紧跟着许玉谣,但他们要做的只是保护许玉谣不受伤,所以许玉谣做什么、说什么,他们都没有阻拦的权利。谢白赶到的时候,就见护卫们把许玉谣护在身后,前面一群当地百姓怒视着许玉谣。“外地人少对我们的事指手画脚!”“我们随州女子可是贞烈出了名的,一个姑娘家家不安好心,竟想破坏我们随州女子名誉!”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许玉谣恨不得当场拔了侍卫的剑,看了这什么狗屁倒灶的牌坊!“县官来了!大人来了!都让一让!”百姓人群让出条道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穿着官袍,满面油光走了出来:“谁?谁在闹事?”“你就是县官?”看县官满面油光,神采奕奕,许玉谣气就不打一处来,“犯人抓到了,就在这里搞这些无用的东西!”“哪里来的小丫头,竟敢对大人如此说话?!”县官旁边的人十分狗腿地道,“还不把闹事的人拿下?”“大胆!”侍卫看着上前的衙役,腰际佩剑齐齐出鞘。“还敢反抗?有谁敢反抗的,就地格杀!”那人又道。县官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敢先亮兵器,火气也上来了,也便没有阻拦。侍卫们回头看了一眼许玉谣,见她点头后,亮出了腰牌:“大内禁军在此,谁敢放肆!”大内禁军?县官第一时间差点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县官当即卑躬屈膝上前:“请问禁军大人怎会在此?那后面那位小姐是……”县官脑子里转了几个猜测,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大事不妙!虽说刚刚下令格杀的不是自己,但自己没有阻拦,明显也是大失职!“余姚公主在此,还不快快拜见!”闻言,面前的人齐齐跪了一片。许玉谣原本是不喜欢看人跪的,但是眼前这群人让她很不开心,所以只字不提让他们起来的事。见许玉谣不说话,侍卫又道:“余姚公主问你们话,老老实实回答!”果然!县官心里登时紧张起来。余姚公主是何人啊?那可是当今圣上唯一的,也最宠爱的公主啊!“回……回公主,下官不知道,公主问得是哪个犯人。”“不知道哪个犯人,倒是知道给被逼死的女子立牌坊?好啊,这县官当得可真是有够轻巧啊。”“回殿下的话,下官……下官知道了,”对于余姚公主的名声,即便是远在随州,他们也早有耳闻,“那个案犯,下官一定早日抓捕归案的。”许玉谣抱胸俯视着他,嗤笑说:“那去抓吧。”“啊?”“啊什么啊!不是早日抓捕归案吗?现在还不去,怎么才能早日?”许玉谣道,“还是说,你刚刚说的话,只是在糊弄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