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也不敢在公主府上造次,只能带着愤恨前后离开。虽然只是听了一部分的谈话,但谢白也从这部分谈话里猜到了一些事情。比如——“殿下是把滕兄四人,送去春风楼……接客了?”“怎么?小侯爷也有话说?”听她这么喊自己,谢白知道,她这会儿气还没消。谢白只好哄着道:“殿下知道,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话听了一半,想确定一下。”“现在确定了,又如何?”“不如何,殿下解气就好。”果然,这话一出,许玉谣脸色好了几分:“吃饭了吗?”“吃过了。”谢白乖巧点头。许玉谣十分满意:“走吧。”“去哪儿?”“回卧房。”许玉谣道。谢白顺势问:“现在什么时辰了?”许玉谣说了个时间。谢白道:“已经这般晚了,殿下还不回宫吗?”“你以为本宫不回宫,是为了什么?”许玉谣突然停下脚步。前厅通往后院的小路旁有个小湖,今晚月色通明,照在湖上,微风拂过,波光粼粼。湖光水色倒映在许玉谣脸上,将那明艳的五官柔和了几分。谢白突然心跳一窒,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又消失了。“我这个时辰还不回去,爹娘会……”“本宫早就派人去通知过了。”谢白已经可以想象的出,谢侯爷跟谢夫人听到自己要在许玉谣这里过夜,会是多心惊胆战了。“殿下今夜,要留宿这里?”“不然露宿街头?”虽然话听起来好像带刺,可许玉谣转过身继续走时,嘴角已经带上了浅浅笑意。“可是,搬家入宅,似乎讲究很多。”谢白跟在她身旁,想起那些繁冗的礼节道,“殿下今日在这里留宿,会不会不吉利?”“什么叫吉利,什么叫不吉利?”许玉谣反问。谢白道:“按规矩来,便是吉利,不按规矩,便是大凶。”“那要照这么说,本宫同你成亲一事,岂不是凶中之凶?”许玉谣轻笑两声,“本宫连凶中之凶都不怕,又何尝怕这一点小小的‘不吉利’?”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听在心里,让谢白有种鼻子一酸的感觉。而后,谢白的眼泪,就好像不受控了一般,啪嗒啪嗒滴落在青石板的小路上。许玉谣是等到了卧房,才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人,竟然哭了。铃铛被她派去厨房监督侍卫们烧水去了,这会儿屋里只有她们两人。“我都没有因为你去春风楼凶你,你怎么就先哭上了?”自从谢白会走以后,这还是许玉谣第一次看到她哭,顿时有些慌张。看着许玉谣手忙脚乱地找手帕给自己擦眼泪,谢白的眼泪掉得更快了。这会儿谢白只是沉默地流着泪,除了一点抽泣的声音,十分安静,可是许玉谣心里这会儿却是心乱如麻。怎么办?她在哭什么?她不是很会说的吗?为什么不说话?许玉谣焦虑地问:“谢白,子清,你这是怎么了?我不怪你去春风楼了,你别哭了。”谢白摇摇头,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哭了起来,而且眼泪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看着谢白哭得眼红鼻头也红,许玉谣只觉得十分揪心:“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疼了。”听到这话,谢白眼泪掉得又更狠了一分。谢白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像要把这十五年来没流的泪一次性全流完一样。手帕已经被擦湿了,许玉谣只好又去橱子里翻出两块新的——虽然还没有正是入宅,但公主府里什么东西都备全了,只是还没有支使的佣人。接过新的手帕,谢白默默擦着泪,心想:好丢人。直到铃铛带着侍卫送了沐浴的热水过来,谢白的泪才将将止住。许玉谣叫侍卫把水放到屏风后,就连铃铛也一起支了出去。铃铛临出去前道:“殿下,还是让奴婢留下来伺候您吧?”“不用了。”许玉谣说,“你去隔壁房间休息吧,今晚不用守着了。”“喏。”铃铛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满脸的不放心。反栓了门,许玉谣看着终于不哭了的谢白说:“你先沐浴吧。”“殿下先请。”虽然没有哭出声,但哭过之后,谢白的声音还是有些闷哑。听得许玉谣心里跟着一颤一颤的。“你先。”谢白依旧不动。许玉谣只好说:“还是你想我同你一起?反正这浴桶大得很,盛下两个人也妥妥的。”“那……臣就不客气了。”谢白耳根微微有些红着转到了屏风后。今晚的许玉谣十分安静,谢白泡在热水里,耳朵一直听着屏风外的声音。许玉谣好像坐在那里,一动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