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许玉谣急吼吼地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婚服,谢白站在那里,愣得像根木头。许玉谣去衣橱的抽屉里翻出了药瓶:“幸亏我提前在这边备了伤药,还站着做什么,去那边儿坐着,我给你上药。”谢白乖巧地过去坐下,低头看了看胳膊上的伤。由于连着两天穿这衣服,原本已经有些好转的伤痕,又红得像是刚刚挨过打一样,甚至有些已经破了皮。许玉谣小心翼翼给她每个伤痕处上了药,又看到那被布条紧束着的后背:“还不松开,你不怕疼?”谢白自己松开了布条,整个上半身因为喝了酒,都有些红彤彤的,倒是也看不出有没有一丝羞涩。把背上最后的几处也上了药,许玉谣扔给谢白一件肚兜:“穿这个,以后不要用布条缠住,不难受吗?”之前许玉谣尝试女扮男装的时候就试过,只束了一会儿,就觉得勒得人快要不能呼吸了,谢白竟然勒了整整一日。肯定是难受的。可谢白觉得,现在心里倒是舒坦地不行。她心里舒坦了,许玉谣心里却不怎么舒坦:“婚服是司礼监做的吧?之前没有去给你量过尺寸?做好之后没有拿给你试穿修改?”谢白下意识不是很想让她知道,婚服其实是宫里那几位对自己的下马威与试探。试探她到底能忍到什么程度,也是警告她,自己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只可以随时被他们捏扁揉圆的蝼蚁。于是,谢白解释道:“昨日试穿过,但那时候还挺合身的,可能是昨日我晚饭吃多了,今日才这般紧吧。”“谢白,你当我傻?”许玉谣看她穿上了自己给她准备的那条薄裙,道,“就你这小身板,一顿饭能让合体的衣服变瘦?怕是你连吃一个月,都不至于。”喝了酒,连脑子都跟着变笨了。谢白想:这么笨拙的借口,定然是骗不过她的,我刚刚怎么就说了这个理由呢?许玉谣看她不说话,继续追问道:“是不是司礼监的人太敷衍?你跟我说实话。你是本宫的驸马,他们欺负你,就是在欺负本宫!”“没有的事,”谢白说,“就像公主说的,落臣的面子就是落殿下的面子,司礼监哪儿敢这么做啊。这不是今年京中公子们盛行穿些瘦的衣服,显得自己更风流倜傥嘛。殿下觉得,臣穿这身如何?”“不如穿女装好看。”许玉谣看起来似乎是被说服了。谢白松了口气:“殿下今日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还没喝过合卺酒呢。”许玉谣走到桌边,翻过定王送的那对琉璃盏,到了两个半杯,“你今日喝了不少,便只喝半杯吧。”也不知道是酒劲上头,亦或是什么情绪抢占了大脑,谢白说:“既是要同公主喝合卺酒,便该满上,满心满意。”说完,端起酒壶,给两人的杯子都添满了。许玉谣有些担心:“若是醉了怎么办?”谢白灿然一笑:“在公主面前,醉了便醉了。”听了谢白这句话,许玉谣端起酒杯,递给她一个,与她手臂交缠:“喝了这杯酒,你这辈子就只能是本宫的人了。”这句话是谢白第三次听到,竟有一丝窃喜从心底萌芽。许玉谣很少喝酒,一口干掉,竟然咳嗽起来。谢白赶紧放下手里的空杯,伸手过去轻拍着她的背,等她不咳了,才收回手。“谢白。”“臣在。”“不要自称臣,我不喜欢。”许玉谣抬手,摸上她的脸,“也不要叫我殿下,叫我名字。”许玉谣十六岁时,脸上还有些未退的婴儿肥,可谢白不一样,她自小开始,脸就很瘦,一摸便能摸到骨头。谢白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叫不出来。许玉谣倒也没有再逼迫她叫自己名字,只是摸着她脸的手指,慢慢摸上了她的眉眼。一开始,许玉谣最喜欢的,就是谢白的眼神,清澈且坚定,那是京中其他公子哥眼里从来没有的,也是京中那些小姐们眼里没有的。后来,许玉谣喜欢她的鼻子,在有什么小表情时,谢白的鼻子总是不自觉耸一下,像猫儿嗅味道一样。再后来,许玉谣喜欢她的唇,那张总是可以把夫子的问题回答得巧妙如花的嘴,在紧张时也会咬紧……等到许玉谣明白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喜欢上了谢白的全部。手指一点点顺着她的五官游移,最后落在谢白那尖瘦的下巴上。许玉谣下意识舔了下唇,便轻轻捏着谢白的下巴,吻了过去。从许玉谣的手摸在自己脸上开始,谢白心就不受控地乱跳一气。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谢白心里有些明白,又有些不太明白。